一听到德诚的话,薛玉润顾不上亲自跟顾如瑛告别,让使女代为告罪,自己则匆匆地离开熙春楼。
隔着一道薄薄的马车帘,鼎沸人声中的欢庆热闹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薛玉润的耳中仿佛只能听见太皇太后慈爱的呼唤。
“汤圆儿啊,好孩子,到哀家身边来。”
自幼时她被抱在太皇太后的膝头,这样慈和的声音便一直陪在她左右。
薛玉润压下眸中的湿意,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姑祖母,千万千万,要长命百岁啊。
*
马车疾驰入宫,抬步辇的宫侍脚步匆匆。待步辇在懿德宫前停下,薛玉润迫不及待地跳下步辇,急急忙忙地往懿德宫去。
许太后焦急的声音透过重重帷幔传来:“太医,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头疼欲裂,胸闷气短?”
“臣等还在仔细研究……”
太医谨慎的声音听得薛玉润心头一紧,她紧抿着唇,在宫女的通禀声中疾步走入内殿,却生怕惊扰了太皇太后,不敢高声唤一句“姑祖母”。
直到撩开帷幔与珠帘,浓郁苦涩的药香扑鼻,薛玉润看到庭中肃立的身影,才颤声唤了一声:“陛下……”
楚正则没有说话,他深看了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
*
放榜当夜,众人还在觥筹交错地庆祝着,许家就知道了太皇太后突病的消息。
“太皇太后怎么会在此时突病?我不是说了,不要赶在这两日吗?”许大老爷眉头紧锁,叱问站在下首的许鞍。
“父亲,儿子殿试那日就已经给无妄递信。今日放榜,太皇太后去普济寺还愿,无妄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许鞍也拿不准原因:“恐怕是太皇太后年迈,春末夏初,气候变化多端,所以病发的时机难以掌控。”
许鞍顿了顿,迟疑地问道:“父亲,无妄做事素来周到,会不会其中有诈?”
许鞍的话不无道理,许大老爷过了半晌,才阴戾地道:“现在就算有诈,我们也不能不动。事起突然,皇上密而不发,第一件事就是把薛玉润接入宫中。”
“万一太皇太后当真暴毙而亡,皇上大可说太皇太后的临终遗愿是让皇上大婚亲政。而薛玉润在床边日夜伺候,赚足了名声。”许大老爷沉声道:“到那时,再违逆太皇太后的临终遗言,比登天还难。”
许鞍连忙道:“无妄说过,他的药是积少成多,不会令人暴毙。”
“你敢赌吗?”许大老爷反问道。
许鞍不敢说话。
“不过,你所言有几分道理。”许大老爷沉声道:“明日,皇上本该上大朝,并与三省六部定进士的去处。如果太皇太后病得重,他必须罢朝一日,否则就会落下‘不孝’的口实。”
“若果真如此,联系太医院和宫中的眼线。明日,再让你母亲带着涟漪,入宫见太后,一探太皇太后病情的虚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