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白费力气了,我死之前已是渡劫大圆满境界。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左丘毅对着贺云霁几人嗤笑,而后将目光转向卫遥。
“我是懦夫?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作是你,你又能如何做?”左丘毅阴冷的视线如毒蛇般盯着卫遥。
“我会杀了他。即便留他一条性命,我也会废掉他的修为,让他再不敢伤害我想保护的人。”卫遥毫不畏惧的与左丘毅对视,她腰背挺直,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左丘毅冷笑连连:“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打不过他,你叫我如何反抗?”
卫遥目光锐利似是能看透人心,她轻笑道:“你是没办法反抗还是不敢反抗?你杀死白虎的那次尚且弱小,可你杀死妻子时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吗?你父亲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吧,你杀死秋穗之时修为已在你父亲之上,你为何不保护你的妻子?”
“还是说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一次次牺牲掉在意你的人。而后推说自己弱小,推说你修的是无情剑,白玉和秋穗就活该被牺牲吗?”
左丘毅颓然地松开钳制七杀剑的手指,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喉咙中发出艰涩的笑声。笑着笑着他忽而泪流满面。
卫遥收剑后退,和贺云霁几人站在一起。在卫遥看来,左丘毅既是被迫害者,也是施暴者。他明明有能力保护妻子,却还是选择杀死秋穗。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之中,杀死弱小的妻子比反抗强权的父亲要容易的多。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懦夫。我习惯了逃避,早就学不会如何去面对和解决问题。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了头。”左丘毅的声音里透着哀伤。他早就后悔了,父亲把他当作趋炎附势的工具,母亲又何尝不是呢!
可惜他那时候看不破,被所谓的爱裹挟着,如同一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任人操控。左丘毅这一生漫长的岁月里,真心待他的就只有白玉和秋穗,她们都死在他的剑下。
“你修的是无情剑,道心有瑕,又如何能晋升到渡劫期?”贺云霁皱眉,他发现了左丘毅话中的漏洞。无情道修士生出了爱恨情仇,道途便走到了尽头。
贺云霁的这个问题换来左丘毅良久的沉默,好半晌他才终于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秋穗死了,我不允许我的道途毁于一旦。每次有多余的情绪产生时,我便用秘法将情绪剥离,就这样一路修炼到渡劫期。”
“我心知自己道心有瑕,抗不过飞升的天雷。本打算得过且过了此残生,可这时杜寒舟找上我,说有办法能蒙蔽天道飞升,我同意了。”
卫遥冷笑:“所以你们就破坏了世界树,还盗取了灵物?机关算尽到最后不还是没能飞升吗?”卫遥心中如烈火烹油。要不是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破坏了世界树,如今在面对那些外来者时,修仙界何至于处处被动。
“我也没想到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们的计划被天道发现了,杜寒舟要求我毁掉灵物。他那时是抱着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态度,我没忍心。我把明泉心放在印玺中藏了起来,你们出去后可以取走。”左丘毅的歉疚道。
他的身形开始虚化了,很快他也会彻底消失在世间。左丘毅无意为难卫遥几人,将出去后打开印玺的方法告诉了卫遥。
左丘毅守在此处本就打算将灵物归还,如今卫遥撕开了他的伪装,迫使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懦弱。左丘毅执念已消,再无留下这些小辈的必要了。
卫遥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抱着秋穗旧物的左丘毅,突然道:“若是你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卫遥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多嘴补上一句话。或许是左丘毅的样子实在可怜,又或许是想起了小院中那个叫秋穗的坚韧善良的姑娘。
左丘毅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他这一生被无数人教导如何满足别人的期待,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要如何忠于自己的心。他恍惚间看见了大白虎和笑意盈盈的妻子,左丘毅身形涣散,彻底消融在这间小院中。
卫遥几人重新回到祭台上,月如熙一眼就看见了金色印玺旁边的羽毛扇。她手中菱纱一卷,羽毛扇就落入了她怀中。“啊!我的心肝宝贝。”月如熙将失而复得的羽毛扇抱进怀里,好一阵稀罕,看得卫遥汗毛直竖。
剑修大多爱剑如命,卫遥知道不少师兄师姐把自己的剑当道侣对待。但那都是传闻,大庭广众之下极少有人会做出如此肉麻的举动。卫遥对月如熙奔放的行为接受无能,索性不去看她。
“噗哈哈,姐姐好看吗?”月如熙注意到卫遥的小动作,摇着羽毛扇凑近卫遥。卫遥看着面前放大的一张俏脸,下意识后退两步,就连掉入祭台后心中郁结的一股气都被吓没了。
“月道友请自重!”贺云霁将卫遥拉到身后,隔开卫遥和月如熙之间的距离。什么毛病,凑那么近做什么。
月如熙撇撇嘴,人人都以为天衍宗少主是个光风霁月的性子,现在一接触还不是个小气吧啦的臭男人。还不是卫遥的道侣呢,管的宽。
卫遥没看出贺云霁和月如熙两人的明争暗斗,她按照左丘毅教的方法打开印玺。金色的盒子内装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珠子,珠子如同一个晶莹剔透水球。卫遥接触到珠子的那一刻,周围的灵雾浓郁到近乎要滴出来。
卫遥几人都受到了灵气的滋养,贺云霁一直压抑的境界隐隐有松动的趋势。卫遥赶忙将明泉心放回印玺中。就在印玺即将合上之时,一直沉睡的神树种子从卫遥体内钻出,一头扎进明泉心中。就连卫遥胸前挂着的玄霜草也挣脱了保护层的束缚,一同飞入明泉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