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愉抬头看天。没有星月,却也没有云。这样的情形很不寻常,但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就在他准备往上走走,避开建筑遮挡将看清外面情形时,天空却忽然涌动起来。天空像是流淌了一条墨河,此时翻涌咕哝,煞是骇人,给人没顶的错觉。明愉下意识摒住了呼吸,不只是他,屋内的人也有所察觉,房门轰一声打开,他从中飞出,手中拿着本命剑皓月。一袭黑暗中,他的身影非常显眼,一丝犹豫也无,就像一束光直直冲进‘墨河’,没了身影。明愉有些担忧,但转念一想,云盐是仙界的明镜沉“兄长?兄长?”明镜沉猛地回神,看向来人,那是个有些黑衣黑眸的阴郁少年,他抬起的眼睛很奇怪,瞳孔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在一圈眼白之中空洞无光。好似一个黑洞,将进入的光都吸收,没有一丝反射的光泽,“兄长,怎么了?”少年看着他,微微歪头,虽然语气满是关心,眼中却是毫不相干的漠然。明镜沉不觉得奇怪,朝他笑着,又转头看着镜中。“阿邪,我就是在想,下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身处笯界,周边花叶繁盛,宫殿繁华。便是世间所有人向往的仙宫。可终究是创造出来没有人生命的幻境罢了,明镜沉出生便瞧着这风景,千百万年不曾变过,着实倦怠。倒是对下界鸟兽生了兴趣。笯界大殿中有一面水镜,可以瞧见三千世界任意一处景象。明镜沉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瞧着其中一个世界里鲜活的人间烟火。少年垂眼:“君上说了,我们不可以下界。”“我知道,想想还不可以嘛!”明镜沉抱怨,他越看越馋,干脆关了水镜,到外面去了。少年扭头看眼水镜,沉默着也退出大殿。明镜沉虽已经活了千万年,但只被天道养在笯界,除了章邪,从未与旁人有过因缘,故而被养得天真烂漫,娇贵又纯善。只是闲不住,笯界虽是幻境,却也分外开阔,与那三千世界比也不遑多让,只少了生灵。天道虽执掌万物,但也不可轻易沾上因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故而笯界无凡间生灵,只有他和章邪。明镜沉对这位君父尊敬又畏惧,只知晓自己是君父唯一的孩子,其余一无所知。他问起时,君父也只是看着他,眼神慈悲又悲悯。君父不说,明镜沉便不问了。只是君父已经为他破了规矩,找了章邪来做他的玩伴,他又有什么可指摘的?明镜沉取下一片树叶丢进水中,有鱼循着动静,好奇吻着叶片。明愉伸出手,白皙红润的指节没进冰凉溪水,那鱼丢下树叶,来啄吻他的指尖。可在触碰的那刻,鱼和绿叶消失殆尽。明镜沉静静看着水面,不一会,水中又会聚一条鱼来,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快活地四处游动。就是因为这生灵如此不可触摸,他才会爱上那人间烟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