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怡用纸巾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耐心问道,“要不要帮你打电话给家里人,过来接你?”
“不要。”没等好友开口,小侄女就抢先回答了。
她的态度如此反常,在场的几个大人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闻言,杨思雨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掉落,她哭着解释道,“我是运动员啊,我在队里可以赢过所有的男孩,刚才我应该保护你们的,可是……我居然害怕了。”
“奶奶一直嫌弃我是个女孩,直到我之前赢了比赛,她们才觉得我不是一无是处,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用。”
小侄女的父母早早就离婚了,虽然她一直没有提过,可是,孩子的世界总是更加敏感。所以,她理解杨思雨和家里的隔阂,才开口阻止了宋佳怡。
餐厅里瞬间安静了。
每一个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暗暗心疼。
家庭的原因,让思雨格外要强,但,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当遇见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陷入自我怀疑。
周应淮蹲下身,递给了她一张纸巾,语气十分温柔,“不是性别的问题,你没有错。”
“是未成年人和成年人的经验不同。”
“在法律上,平等有两层含义,同等情况下同等对待,不同情况差别对待。那些人明显在社会上混久了,你害怕是正常的。”
“这里有好几个大人能够解决问题,不需要你有用。”
“你可以放心去依靠别人,因为这是你们成年前的特权。”
杨思雨的眼泪依旧止不住,她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周应淮总是那么温柔,有一种平静而安定的力量。
许明月想起了不久前,宋佳怡的民生栏目采访了被家暴的残疾人,由于无法像常人一样工作赚钱,身边的人都劝她,打得又不重,还有个孩子,能不离就不离。
只有周应淮,在对方来做法律咨询时,果断给出了离婚的建议。
虽然认为离婚是对的选择,不过,许明月还是问出了她的疑惑,“你这么确定,就不怕担上责任吗?”
“婚姻到最后全凭良心,有太多说不清的纠葛,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失去理智或者受情感的裹挟,因此,需要律师这样的局外人,用绝对的理性争取最大的权益,即使要撕毁亲情和爱情。”
“这是对当事人最好的保护。”周应淮收起卷宗,用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两个瞬间交映在一起,许明月突然感觉他才是月亮,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既温柔又开阔,照亮了那些需要方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