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的值房里面此时一片安静,众多太监们都沉默不语,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了一般。而在这片沉默之中,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彬。他面容严肃,眼神犀利,面对着以前和他不相上下的司礼监成员必须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在他身旁,则分别坐着张雄、张永、陈敬和苏进等几位太监。他们都是司礼监中的重要人物,各自负责着不同的事务,但此刻却都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份宁静。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皇帝圣体痊愈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本来与内阁剑拔弩张惶惶不可终日的太监刚轻松了一刻,听说皇帝去了太后那里后,并未回豹房,而是直接去了内阁。且到现在都没召他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陈敬与苏进刚入司礼监没几年,二人眼观鼻子,一声不吭。张永则悠哉品茶,魏彬闭目不作声,只有张雄异常紧张。一会儿,魏彬闭着眼忽然说到:“万岁爷圣体康健比什么都好,今儿个难得的人那么齐,不妨就说说吧。”张永是老资格了,“八虎”之一,刘瑾在时都不怕,而且一直简在帝心,就是因为他懂军事,会谋划。他不作声,清了清嗓子仍是喝茶。张雄作为司礼监在豹房的代表,与御马太监张忠、东厂太监张锐号称“三张。”一直在豹房侍候。他一边端起茶碗喝起茶来,一边用眼睛偷瞄众人。陈敬与苏进二人仍是不作声,看不出什么心思。“既如此,那就不说了。”魏彬见众人并不说话,也不恼,接着说到:“万岁爷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陈公公和苏公公这几日也辛苦了。御用监这边还是要劳烦张公公多担待些,既然万岁爷回宫了,看看主子们都需要什么,就置办什么。”“岂敢说辛苦,都是我们这些奴婢们应做的。”陈敬与苏进说道。张永放下茶杯说道:“陈公公与苏公公说的对,都是应做的,魏公公何必那么客气。”想了一下接着说到:“我们都是万岁爷的奴婢,魏公公刚刚说的对,万岁爷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张雄见此也说道;“是极,是极。”正说着,来了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陛下回乾清宫了,让司礼监将近两日批红拿过去。众人一听心下又是大惊,魏彬、张永、陈敬、苏进等还好,只有张雄抚手顿足道:“太突然了!”众人闻得此言纷纷皱眉,却不理他。魏彬起身说:“诸位将今日批红各自拿好,我们一同去乾清宫觐见。”唯独张雄惶恐不安,但也只得照做。张永瞧见张雄的表现,心里不免鄙夷,但是也没做声。张雄心里实在心乱如麻,走到陈敬跟前悄声说到:“陈公公,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从未招惹其他人,想来奉行的是与人为善。您给我交待实话,万岁爷有何打算。不知为何,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心里就异常闷闷。”“你多虑了。”陈敬安慰道,“张公公,你糊涂了,外面怎么闹你是替司礼监当差啊。”张雄听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虽仍是紧张流之色,但较刚才已是平稳许多。他沉默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原本紧绷的那根弦,此刻稍稍放松了一些,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落地,让他感到略微安心。乾清宫建于永乐十八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底座是汉白玉石,正德九年毁于大火。后又重建,乾清宫建筑规模为内廷之首,暖阁9间,分上下两层。其实自永乐后,明朝历代皇帝中大部分皇帝都是在此办公、居住的。有两个皇帝例外一个正德,一个是嘉靖。正德没多久就搬出宫外到豹房去办公了,嘉靖则是胡搞差点被宫女勒死就搬到西苑了。朱厚照在殿内,看着“敬天法祖”的牌匾,心里有是别样滋味。自己内心中的恐惧稍稍减退了一下,受过后世教育的他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重要意义,这一刻也理解为什么朱厚照封自己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封自己“镇国公”,叫自己“朱寿”了。正德皇帝想如太宗、宣宗皇帝一般掌握军权,将“枪杆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自己是一个长于深宫的太子,年纪轻轻登基,那时他才十五岁。他和那些久经宦海的文官,还有那些盘根错节的武官相比,稚嫩是文武百官对他的第一印象。但是他还是通过自己的方式获取了军权,却在刚有作为时病重不起,驾崩而去。如果原来的正德皇帝活的时间久一些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朱厚照有自己的打算了。一会儿,刘全忠进来说:“禀万岁爷,司礼监等人在殿外候旨。”“传。”朱厚照仍是站在殿中,他还不敢坐在那个龙椅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司礼监众人进入殿内,见皇帝只是站在殿中央,背对着他们,心中又是紧张了起来。众人一并跪下磕头道:“奴婢魏彬(张永、谷大用、张雄、苏进、陈敬)恭请主子圣安。”“起来吧。”朱厚照在他们跪下行礼时转过身说道。司礼监众人站起立定后,一个个垂手躬身等候皇帝说话。其实朱厚照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他们,准确的说自己是否要按照历史原有的时间线将他们都处置了。司礼监众人额头已渗出汗珠,众人心里猜不出皇帝要干什么,获取不到一丝丝的信息。张雄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激动地说道:“万岁爷圣体康健,这实在是国家之福、万民之幸啊!奴婢们听闻这个消息后,都为主子万岁感到高兴。今年初,主子万岁龙体欠安之时,奴婢们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名医良药,恨不得都替主子万岁得病受苦。”“如今,幸赖祖宗保佑,万岁爷您终于康复如初,此乃我朝之大幸也!”说到这里,张雄已经泣不成声,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万岁爷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万岁爷大病痊愈……奴婢…奴婢。”话未说完便轻声哭泣起来。魏彬说到:“张公公,今儿个是万岁爷大喜的日子,你哭个什么!”张雄赶紧擦泪:“奴婢是…是…喜极而泣,替万岁爷高兴的。”朱厚照转身看着他们,众太监看见皇帝转身立刻躬身。“是表演的,还是真情表露,我还不知道。”朱厚照心想。看着他们朱厚照内心极为纠结,一方面他们是正德皇帝信任的太监,但是在史书中名声却都不太好。另一方面现在自己也暂时不能离开他们,相反还要倚重他们。朱厚照缓缓地说道:“朕醒来这段时间以来,看了一些的奏章,大部分是弹劾你们这些奴婢在外面背着朕胡作非为的。”朱厚照扫了一眼众人,除了张雄低声抽泣,其他人并无反应,于是接着说道:“起初,朕根本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弹劾之词,但自从朕这次大病初愈之后,便开始思考起很多以前不曾想过的问题。渐渐地,朕意识到,这些事情恐怕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谣言,而是确有其事。”朱厚照看着颇为无奈,司礼监众人听闻皇帝的话语内心极为震动,不知道接下来皇帝要说什么,怎么处置他们。只听到朱厚照接着说道:“然而,朕既然已经说过,过去的一切都是朕的过错导致的,那么朕也就不会再去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众人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朱厚照看着他们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接着说道:“希望你们从今往后能够在外面恭敬谨慎、遵纪守法,千万不要给那些御史们留下任何把柄。”顿了一下,朱厚照觉得虽然放过他们,但是还要打个预防针比较好,严肃地说道:“朕选择相信你们一次,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朕的信任!如果再有下一次,朕绝对不会轻饶!。”“奴婢谨遵圣命。”司礼监众人立刻答应道。接着朱厚照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是天家奴婢,在外却代表天家啊。”魏彬说道:“万岁爷,奴婢们今后一定改过从善,谨言慎行,不能丢了万岁爷的脸面。”朱厚照闻言点点头说道:“希望你们今天记着朕说的话。”朱厚照知道过犹不及,不能逼他们太狠。以防他们做些什么事情出来。都说皇帝对太监拥有绝对生杀大权,但是毕竟都是关系相近之人,为了自己的安全怎么能随意折杀这群人呢?朱厚照又问:“钱宁还安否?”朱厚照决定杀鸡儆猴,那么已经被正德皇帝关进诏狱的钱宁是最好的选择。几个太监相互间用眼神快速地交流着,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或者达成某种默契。张永向前迈出一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他身体近来不大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丝谦卑和惶恐之意。仿佛生怕自己的回答会引起皇帝的不满或者怀疑。同时,他偷偷观察着皇帝的表情,试图从其细微的变化中捕捉到一些端倪。朱厚照闻言不再言语,只是摆了摆手。众人见此知道皇帝让他们退出去,便依次躬身退出殿外。行至殿外,张雄问张永:“钱宁不是还好好的么?”张永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对方,缓缓说道:“你可曾听闻过太宗朝时期平安的故事?”张雄听到张永这样说,心中不禁一震。他当然知道平安这个人,但此时此刻,他心中似乎明白张永为何会提及此人。他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张永继续说下去。张永似乎看穿了张雄的心思,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平安是建庶人的大将,靖难时一直效力南军。但是太宗皇帝赏识他,永乐元年被封北平都指挥使,但此人不会藏拙谋身啊,永乐七年太宗皇帝对着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说道:‘平保儿尚在耶?’于是平安自杀。”,!说到这里,张永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他看着张雄,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之色。接着说道“他钱宁一个被关在诏狱等待处死的人何德何能还让万岁爷记挂着他。”张锐本想说什么却闻张永低沉的声音:“他比刘瑾如何?主子万岁爷是要的是乾纲独断!”张雄听了张永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明白了张永说的话了。他对张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随后,张永拍了拍张雄的肩膀,说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最主要的是伺候好主子,但是也要知道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张雄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到下午时,朱厚照让刘全忠去皇后坤宁宫传旨说今日因国事繁忙,有些乏了不去坤宁宫用膳了。待刘全忠返回,朱厚照问起皇后如何,刘全忠说:“皇后听闻后,只说国事虽然繁忙,但陛下更需要注意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朱厚照听闻,微微颔首。然而,朱厚照心中却不禁暗自思索起来。他本想亲自前往坤宁宫,但一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便摸进正德皇帝皇后的寝宫,似乎有些不妥的。一会儿,朱厚照拿起一个奏章上面写着弹劾张锐的内容,心中有了盘算。既然决定要杀鸡儆猴,他感觉钱宁这只鸡威力还不够,想着便有了主意,于是自己亲自拿着御笔写下朱批:“张锐败坏国法,着即处死无论。”就这样正德朝一个权宦就消失在人世间……:()我是正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