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的一处暖阁里,朱厚照坐在御榻上,靠着一个靠垫,眼睛微闭,而户部尚书坐在一个圆凳上,怀里还揣着一个奏本。君臣之间半日无话,暖阁出奇的安静。好长一会儿,朱厚照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啪!朱厚照只手拍了案几,这声音打破了平静。“出点事就撂挑子!?”朱厚照呵斥道,而侯观见皇帝生气了,便马上跪伏于地,连忙告罪。朱厚照生气,还真不是因为京仓的事,而是侯观的辞职,会影响下一步的会推。他其实还是比较相信侯观的为人的,因为就在命科道清查的同时,朱厚照调来了侯观的履历。侯观是成化十三年考中了举子,第二年赐进士,观政户部。成化十五年,授河南登封令,任上为了体恤百姓、解救他们的痛苦,厘剔宿弊。县里面邑有豪强狡猾之徒,在乡里耀武扬威,祸害乡里。被侯观知道后就处置了他。成化十五年,大旱,接着又是瘟疫。他就中岳嵩山祷告,自称愿以身赎。不久就雷电交作,大雨如注,那年粮食大丰收。二十年,再次大旱,流离饿莩,枕籍道途。他发仓赈贷,为了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他派人熬粥救济孤寡老人,所以他管辖的县没有多少人饿死。朝廷官员、御史都纷纷举荐。当时他父亲为兵部侍郎,按照惯例避嫌,侯观不能任御史,于是被授户部主事。正德五年,改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七年,升户部右侍郎,总督京通仓场。八年,署理部事;九年,虏入宣府、大同二边以及十一年,盗起畿内,都是命他兼左佥都御史,理军饷。正德皇帝北巡应州之役,再次兼任左佥都御史,随军给饷。班师后,被赐飞鱼衣三袭,荫一子世官十四年,升尚书,仍总仓塲。他上疏请裁冗食、停掉工役,用以充实京储。正德皇帝下廷臣集议,群臣都认为他的建议很好,方案也不错。也就是说他在原本历史时空里是正德皇帝的自己人。而且京、通二仓查出了了一些问题,也是看守京、通二仓的监守官,监守自盗。和侯观的关系并不大。说实话,朱厚照想趁此会推把他列为阁臣的候选人之一的,是要把他纳入内阁的,如今他要乞休。“望侯卿给朕一个解释。”朱厚照端坐御榻问道,“现在查明京通二仓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何还要乞休致仕?是赌气吗?”侯观大惊失色,连连叩首,“陛下,国朝百五十余年来,父子官至尚书者有几家?臣家就是,臣幸蒙陛下拔擢,委以重任,臣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说实话,朕想听实话!”朱允厚照压根就不信他的说辞,“既然无以为报,为何还要乞休辞官?”随即,又怒道,“是不是埋怨朕当时怀疑你?言官有弹劾,总要辨别吧!”朱厚照现在越来越害怕下面的人为了糊弄他,一句实话也不愿说,给他讲好听的,顺着他。侯观闻言已经冷汗连连,不能自已。因为朱厚照在他面前还没有这种情绪,一直都很温和。见过朱厚照发过比这还大的雷霆之怒,那也是处死刘瑾时。再者,朝野、皇帝对他的官声都称赞。朱厚照更是对他连连提拔,颇为优渥,他不想因为致仕就惹得皇帝不喜。他必须对皇帝解释清楚,也不能因为他连累父亲蒙羞。是国朝至今父子皆尚书者,有几家?何等的荣耀?将来是要写在史书里的,搞不好要单独列传的,或者父子同为列传。“臣年迈体弱,自年初至今,臣光叫医生诊脉几乎乃月月都诊,臣买药如常人买菜一般,家里人吃菜,臣喝药。署理部事,头晕眼花,几乎无法写字。”说着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陛下,臣如何不想在侍候陛下左右百年?只是臣精力不济啊,怕误了陛下的大志啊。”侯观怎么会想得到,因为自己的致仕竟然让皇帝的反应这么大!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竟上前爬了两步,抓着朱厚照的裙摆,“臣与家书每言:‘主上待我恩厚远超诸臣,我年迈无以为报,尔等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唉”朱厚照叹了一口气,把侯观扶了起来,“你身体不好怎么不与朕早说,朕叫太医亲自为你诊脉,给你抓药,你是朕靠得住的臣子。现在看来,朕有事再能托付给谁?”“陛下!陛下!”侯观闻言嚎啕大哭,又跪在了地上,“臣就是怕万岁担心所以才会隐瞒,非臣愿舍陛下而去”朱厚照看着侯观也情难自已,忍不住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好了!你哭什么?你我之间如此这般,哪里还有一点君臣的样子!这要是让内阁和言官们看到了,他们肯定又要上书弹劾你了!”朱厚照心中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安慰着侯观。现在内阁和六部中那些原本受到正德皇帝信任的大臣都已经渐渐老去,无法再为自己效力,这让他不禁感到惋惜。而自己却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这让他倍感无奈。朱厚照心里明白,要想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班底,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即使只是培养一两个得力的臣子,也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真正成长起来。然而,目前的局势紧迫,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因此,他只能暂时依靠这些老臣的经验和智慧,同时努力寻找合适的人才并加以培养,希望能尽快建立起一支忠诚可靠的团队。可是时间却不给他机会。这种紧迫感让他失态了。:()我是正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