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什么也没有。
连遥远的一个背影也不可再多得。
港湾的雨又下了起来,雨丝被风从窗口吹进,将束之的半个身体淋湿。
窗口旁的架子上摆放着他昨日刚换完水的鱼缸,那时阳光很好,他也没未卜先知到今日的坎坷。
他艰难地吞咽一下,鱼缸却突然响起水声——一向安静的金鱼莫名地朝着大开窗口跃动起来,它那么决绝、那么迷茫、那么固执地做出了这样危险的动作。
束之立刻伸手去捞,指间却与它擦身而过。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它从十几层高的地方快速往下坠,又看着它转瞬间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的手一颤,手肘重重地撞向旁边的架子,盛满水的鱼缸不稳地晃荡,又决绝地从架子的顶端滑下。
几秒后,鱼缸应声而碎。
束之蓄在眼眶当中的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出来,一滴接着一滴、一串连着一串,把整张脸都打湿。
原来他还是这样脆弱,还是这样的脆弱。
◇枯萎
“我已经按你说的和他拉开距离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没有说出去,现在该到你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束之蜷坐在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廉租房的矮椅上,房间中的霉味让人有些难以呼吸,他看着躺在床上痛苦熟睡的小雨,不知道自己脑中在想些什么。
很空,能感受到也只有空空荡荡。
“嗯。”电话那头传来掺着电流的变音过后的一声低应,让人无法仅凭这一字就轻易地猜到身份。
束之眨了几下有些干疼的眼睛,咬住牙说:“记得说话算话,快点把小雨的工资和赔偿打过来,还有那些照片,也记得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彻底销毁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要是不履行承诺,我要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也不怕和你们硬碰硬。”
另一端的人笑着回答,“当然。”
随后电话被切断。
束之很想在这个时候把手机收起来,但手指却不受他控制地、不由自主地点开了相册——那里收藏着几日前一个匿名邮箱发送给他的照片。
甫一点开,白花花的肉色就猛地弹到他的面前,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停颤抖,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好糟糕,一切都好糟糕。
好恶心,一切都好恶心。
可仿佛自虐一般,即使眼前的内容让他几欲作呕,他也还是没有退出去。
手指痉挛似的绷直,又颤抖着把照片往下翻,因为太过腌臜,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很后面,内容才逐渐变得不那么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