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嬷嬷眼裡,十一郎君都得踮踮脚,那才能勾到姑娘的腰。若非他从前对姑娘千般好、万般好,他还未必能入她法眼。
薑月窈哪能听不出章嬷嬷的言外之意。
她的心中愈发羞赧,后知后觉地为自己辩驳:“我、我就是为十一说句公道话,没有很惦念他,更、更不是由著他……”
可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这也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瞭!
薑月窈既骗不过章嬷嬷,更骗不过自己。她不肯再说下去,连忙放下香匙,道:“嬷嬷,我不跟你说瞭。拜见恭太妃紧要,我、我得休息瞭!”
她说著,腾地起身。
可谁知,纵然到这个时候,她的手和眼睛还是不随她的心意。
她的眼睛忍不住在寂寥无人的庭院逡巡片刻,直到确认无人归来,她的手,才肯“啪”地关上窗。
翌日,薑月窈带著章嬷嬷,在龙骧卫的护送下,拜见恭太妃。
“回傢”二字,亦落在恭太妃和薑月窈的对话裡。
“可怜见的。那日遇袭把你吓坏瞭吧?”恭太妃温声看著薑月窈,目露怜惜:“要不然,盛京说来才是你真正的傢,你定然也期盼著回傢去看看。”
“那日民女的确吓坏瞭。”薑月窈轻叹一声,诚恳地道:“民女实在不知自己究竟招惹瞭何方神圣。”
“若隻害瞭民女一人就罢瞭,可甚至连累晏公子受重伤。若非叔父就在傢中,义兄又及时赶回来,民女隻怕无颜坐在您面前。”
“盛京虽为故地,但民女七岁离京,已不知深浅。”薑月窈起身,深深一拜:“恳请您指点迷津。”
“起来,起来。”恭太妃忙让春柳扶她起来,安慰道:“你小孩子傢傢的,可别学著那蠢笨的,把罪责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揽。错的是那黑心肝的人,你哪儿有什麽错呢?光是看小五替你东奔西走,就知道他不怨你。”
“你且熏烧香丸,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恭太妃给她吃一记定心丸。
薑月窈再次行礼谢过,熟练地隔火熏香。
见少女沉稳从容地用银叶挟夹起一丸香,放在隔火熏烧的云母片上,恭太妃越看越欢喜。
寻常人若是遇袭,早就吓破瞭胆,别说报官,隻怕连门都不敢出。可薑月窈,不仅有胆子把事儿捅出来,甚至还求到她的门前。
这小姑娘心性之坚韧,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又有极过人的天赋,扶摇直上九万裡指日可待。若她能入御香殿,身上就会有正经的官职,乃是皇傢近臣。尤其是摄政王极为重视御香殿,恭太妃当然愿意跟她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