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将军将暗卫一分为二,命陈明义领伏海卫出海,而属下领降蛟卫留在将军身边。”秦尽忠紧握著拳:“陈明义心思比属下缜密,所以将军把您和夫人托付给他。可谁知——”
“那年,您不过两岁啊。”秦尽忠咬牙切齿地道:“若非您安然无恙,属下纵已将陈明义碎尸万段,犹不解心头恨!”
“不过,不论是伏海卫还是降蛟卫,各部统领都深受将军之恩,但凡还有些忠义的好汉,都隻忠于将军。陈明义忘恩负义,背叛将军,伏海卫和降蛟卫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隐刃阁大乱,您若是振臂一呼,必能将伏海卫收入囊中。属下领降蛟卫鼎力相助,一定能让您吞下隐刃阁的势力,雄踞海上!届时,不论是海市,还是朝中,绝不敢小觑您。”
“少主。”秦尽忠蓦然起身,单膝跪地,执刀行礼,目光炯炯地望著十一,道:“还请速回两仪岛,重振将军威名!”
在秦尽忠的想象中,十一即便不会果断答应,至少也会心动。
然而,眼前的少年神色果决,毫无迟疑:“你起来吧,我不会回去的。”
“少主!?”秦尽忠错愕地看向十一。
十一平静地伸手托住他的手腕,用些巧劲,强迫他起身,尔后回望他,道:“按你所说,我父亲理应知道我和阿娘身在何方。但自我有记忆起,我从未见过他。”
“如果不是陈明义想在死前替他儿子扫清未来的障碍,命我去诛杀你,我也根本不会见到你,知道我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将军父亲’。”
甚至,如果不是窈窈打破瞭他从前杀人不问的惯例,他压根不会以真容去见秦尽忠。秦尽忠,隻会像他其他暗杀的人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他于你而言,是威名赫赫的镇海大将军,于我而言,不过陌生人而已。”十一冷静地问道:“既如此,我为什麽要重振他的威名?”
听到十一这般果决地与他的父亲划清界限,秦尽忠一时哑然。
他从前隻是破庙裡行将冻死的一个小乞儿,若非镇海大将军出手相助,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将军之恩,他没齿难忘。可他却忘瞭,眼前的少年,隻把将军当做一个陌生人。
半晌,秦尽忠才道:“将军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语调,不再如先前那般慷慨激昂,反倒浮现出几分苍然。
薑月窈先看瞭眼十一,见他神色未变,她什麽话也没说,安静地替秦尽忠满斟一杯茶。
秦尽忠对薑月窈拱瞭拱手,谢过之后,才道:“当年,倭寇扰边,将军手握重兵驻守琼崖郡。将军乃谢氏名门,是昭慧贞皇后唯一的同胞兄弟,手握重兵,更易受忌惮。将军隻能将您和夫人留在盛京。”
“先帝病重之时,属下虽然并不在盛京,却也知道盛京城内气氛紧绷。昭慧贞皇后没有亲生子,谢氏欲让皇后扶持她妹妹谢婕妤之子,而深受先帝信任的摄政王,则属意先帝宠爱的幼子。”
“时局紧绷如丝弦,随时都可能会断。将军殚精竭虑,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让夫人以带您回吴陵郡省亲的名义,离开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