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岫间,他好不容易借著肩膀疼,得到跟薑月窈独处的机会。结果,他就在薑月窈手中看到他最厌恶的药。
十一看著薑月窈手中那晚黑黢黢的、散发著恶心苦味的药,眉峰拧成一个川字。
他不想喝药。
但是,薑月窈已经舀起一勺药,吹凉,然后递到他的唇边:“马大夫说,你晚上可能会发烧,你得喝药才行。”
薑月窈一眼就看穿他的抗拒,哄道:“不苦的,你喝一口试试。”
“骗人。”十一咕哝一声,洩愤似地咬著瓷勺,将勺中药一饮而尽。
紧跟著,一颗蜜饯就递到他的唇边。
“一勺药,一颗蜜饯。”薑月窈温软地道:“很甜的,没骗你。”
十一怔愣地看著她。
从来没有人会在他喝药之后,给他喂蜜饯。
其实,在纠伦宫时,他喝瞭太多太多的药,他的味觉已经基本失灵,不管吃什麽,舌尖都会尝到苦味。
他理应尝不到蜜饯的味道。
可望著她莹白的手中捏著的那颗澄黄的蜜饯,他笃然觉得,那的确是很甜很甜的。
他卷走她手中的蜜饯,心满意足。
在薑月窈给十一喂药的时候,七斤在门外纠结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推门而入:“薑姑娘……”
薑月窈和十一齐齐望向他。
“七斤,怎麽瞭?”薑月窈困惑地问道:“要是嬷嬷已经做好面条,可能得等会儿再吃,十一还有小半药没喝完。”
七斤错愕得没说出话来。
居然隻有小半碗药没喝!?
他依稀记得,隐刃阁的人来悦来客栈时,偶尔会说起十一。他们面露鄙夷和忌惮,都说给十一灌药时他会发狂,所以要用牛皮鞭将他的手脚都捆在床上。
他在门外犹豫瞭很久,最终还是害怕十一会暴起伤害薑月窈,决定推门而入。
可万万没想到,十一爷喝药居然这麽平静吗?
七斤稀裡糊涂地走出房门,相当困惑。
隐刃阁的人,莫不是都在骗人吧。
薑月窈完全没弄明白七斤来干什麽,她茫然地问道:“七斤是来干什麽的?”
“哦,大概是想把我绑起来。”十一浑不在意,催促道:“窈窈,蜜饯。”
薑月窈:“……”
她每个字都明白,怎麽组合在一起,就糊涂瞭呢?
而且,十一说起这麽诡异的事,也太习以为常瞭吧!
十一压根不觉得自己说瞭什麽惊世骇俗的话,他对很多事都已经习以为常。
比如,肿胀的伤口、彻夜的高烧、血雾与暗浪交织的噩梦。
——是夜,十一浑身滚烫,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