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回两仪岛,一则是应阁主所召,二则也是为瞭将这些消息一一告诉阁主。
顾老九于是打开玉盒。
阁中顿时弥散著石灰、草药与腐肉交织在一起的气味,格外令人作呕。
“咳咳咳咳”阁主顿时爆发出猛烈的咳嗽声。
顾老九顿时就想合上玉盒。
阁主朝他摆瞭摆手,制止他:“我总得好好看看故人。”
顾老九闻言,推著阁主的轮椅,离这颗人头更远些。
直到稍稍能喘口气,阁主才半眯著眼睛,仔细地盯著这半腐的人头。
这颗苍白、腐臭、肿胀的脑袋,已看不出故人提刀勒马的飒然风姿。唯独首级右边一道刀疤,裂至眉骨,依稀可见。
半晌,阁主靠在椅背上,慨然叹息:“历日旷久,若非眉骨那道伤疤,隻怕我已经难辨故人面貌。”
阁主话音方落,随著外头的通禀声,少阁主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兴致勃勃地问道:“父亲,十一可当真带回瞭秦大当傢的首级?”
衆人循声而望。
沉重的朱门在少阁主的背后缓缓掩上,遮住已然昏暗的天色,连带著将潮湿的风也一并锁在门外。
阁中又隻萦绕著腐尸的臭气。
少阁主顿时露出厌恶的神色,掩袖遮住口鼻,停下脚步。
父亲在他儿时曾漏下隻言片语,透露出隐刃阁建立之前,傢中曾经的辉煌。秦大当傢身为父亲暌违已久、硕果仅存的“旧友”,少阁主自然好奇他的面貌。
隻可惜,腐坏的首级并没有面向他,他看不清它的脸长成什麽模样。
少阁主环视一周,万象阁阁内伺候的人不多,除去暗中潜伏的杀手,就隻有阁主和顾老九,以及他自己带来的两个亲卫。
他看著懒怠脱下蓑衣蓑帽,仿佛完全不把这儿当回事的十一,心底嗤笑一声。
十一还不知道他亲手杀瞭谁吧。
少阁主朝十一招瞭招手:“十一,你把玉盒端过来,让我瞧一瞧。”
顾老九错愕地看向少阁主——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在把十一当做下人使唤。
然而,阁主低眉咳嗽著,没有说话。
十一扫他一眼,神色淡然,随手托起玉盒,步履从容地走向他。
少阁主看著少年向他走来,心裡升腾起一阵莫名的快感。
再锐不可挡、我行我素的一把刀,不还是要向持刀人低头?
他不由微微抬起下巴,试图以低矮的身高,藐视高他一头的少年。
可旋即,他才嗅到到空气中陡然炸开的尸臭,就见眼前掠过一道寒光——
他还未意识到发生瞭什麽,玉盒碎裂的脆响中,几大穴位骤然传来剧痛。浑身发软之际,一柄利刃已如毒蛇般紧贴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