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出奇的冷静,凝视著她,认真地问道:“窈窈,你想吗?”
仿佛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被他放入眼底。他唯一在意的,隻有她的心意。
薑月窈抬眸看他。
这一瞬,她仿佛又回到那一日,她看到湛法师太被傢丁推搡倒地。她那时比今日更人微言轻,想“多管闲事”,却又踟蹰再三。
可十一把佛香塞到她的掌心。
于是,她才有瞭开口截断傢丁的底气。
后来,哪怕她站在石阶下,仰视著门槛前的钟平和他身后乌泱泱的佩刀侍卫,被要求去史傢觐见信王世子。
她的心裡,也不再有紧绷的惧意。
因为十一会用行动告诉她——
“有我在,怕什麽。”
于是,薑月窈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想的。”
她的目光渐渐沉下来,撇清脆弱和茫然,露出蒲草一样的柔韧。
幼时,她曾路过御香殿,指著那高高的牌匾,跟阿娘说,她想去那儿,当最厉害的大香师。
那时,阿娘将她抱在膝头,教她辨认香材。阿娘什麽也没说,隻是笑著亲瞭亲她的额头。
后来,阿娘和爹爹相继去世,她被迫隐瞒自己制香的天赋,在孙傢寄人篱下。
御香殿于她,遥远得仿佛天边的旧梦。
以至于,哪怕她有机会参加香试,也隻敢奢望通过溪源香会,当上香徒弟,给自己争取一条好一些的出路。
可她曾有片刻忘记她的野望吗?
若是她当真舍得忘记,她就不会躲在孙傢的暗处,不断地咀嚼阿娘留下的制香手札。从未停止训练自己的制香的本事。
她对香事的热爱从未停歇,就连在云岫间摘下松脂这样的小事,都足以令她喜出望外。
她更不会在兰蕊园的品香会上,冒著得罪周四姑娘的风险,第一个站出来献香。也不会无畏地面对流言蜚语,自如地参加四方香会。
薑月窈重新拿起手上的答信。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踏入御香殿,当上大香师。”她的神色坚毅:“我不想退。我依旧想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