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表哥会带你回家的,放心!我担保!”“瞎话!”席礼君搓了把脸,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吴越的病情,这次确实比之前要严重一些,他已经拒绝说话了,也开始抵抗我的引导,你跟我说的情况的确让他回忆起往事了,而且全部都是坏的事情,很不乐观。”“怎么会这样啊?我妈很过分我知道,那他是因为我们吵架导致的吗?”陈滋焦虑地用指甲抠弄手心。“算是吧,怎么说呢,以前和你分析过,口吃患者说话时内在思维和运动语言中枢是不协调的,他的中枢神经不够兴奋,无法达到和思维同步,就会说话不流利。”席礼君转过身,指着墙上鲜明的脑剖图,继续说:“原来我们的治疗方法是对吴越进行有益的外部刺激,像是你教他说话啊,带他接触外界啊等等,再加上他营养丰富,心情明亮,规律运动,语言中枢会自我修复,他前几年就能够正常说话了。”“但现在…你和伯母吵架,还有当时黑暗的环境让他回想起不好的经历,对他产生了不良刺激,他大脑组织的功能失衡,干扰了他的语言中枢,就会使得他口吃愈加严重。”席礼君按住陈滋的手,抽出一张纸巾给他,“别担心,我们过去能治好他,现在也可以。”陈滋的眼眶积着泪,手心被指甲抠得渗出血,他胡乱地擦掉,“怎么治?我什么都能做。”席礼君欣慰地看着他,这两人的恋爱是他一路看过来的,吴越的病是怎么在陈滋一步步陪伴下治愈的,他再清楚不过,期间有多艰难有多困苦,他们都没有放弃,现在还是未来也一定不会。“你也清楚,吴越的口吃是天生的,如果好好引导是很快可以好的,但他的病那么难治疗和他童年的遭遇有很大关系,他还有焦虑症你知道的,病源可以断定是那些过去,我建议治疗的第一步就是让他面对。”“面对?他不面对都已经那么难受了,要是面对…”陈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吴越瑟缩在墙角,抱头痛哭的画面,急忙否决:“不行,不能面对。”“陈滋,我是医生,我见过无数个因为过去的经历导致心理出现各种各样问题的患者,他们可能比吴越更加痛苦。”席礼君眼神坚定,劝导他:“我明白这个过程让你很心疼,但这是必须做的,而且这才是第一步,你得做好准备,只有你有了勇气,他才有勇气。”“这真的行吗?他连和我述说以前的事都不肯,我怕他出什么事。”陈滋忧心忡忡,犹豫不决。他之前试着让吴越讲一讲,但被拒绝了,这些年吴越缄口不言,他也不敢去触碰那些事,如果剥开那层保护膜,事情变得更坏了怎么办。“唉,你们俩啊!我也是服气。”席礼君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扔到陈滋面前,“他不告诉你是怕你为他伤心,为他难过为他哭,你俩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我。”席礼君耸耸肩,指着本子说:“第一次你哭着拉他出诊室说不治了,第二次他再来,明确请求我不要告诉你他的那些事,现在不告诉不行了,这里都是每次治疗过程中我的笔记,应该是全部了,你在这看完再走吧。”分不清是低落还是惋惜,陈滋一页一页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吴越从小到大的经历,一直写到他在地铁遇到一个男孩子就结束了。“笑容很干净,很阳光…这个男孩子是谁?”席礼君讶异地问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的?”“这个男孩子是你啊!高高瘦瘦,笑颜清新,这不是你是谁?吴越在地铁上对你一见钟情,到这里我让他继续回忆,他说从遇到你开始就没有不好的事情了。”席礼君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妈的,又吃了一口狗粮。陈滋没有说话,他像是失语般哑口无言,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他现在的情绪,名叫遗憾和心疼的木刺贯穿他的脖颈,横亘在他喉咙里的那段木枝,每次吞咽时都痛不欲生。穿刺的颈侧淋漓着流下鲜血,如鲠在喉,无言以对,这些字眼都形容不了他此刻难熬的酸痛。本子里的故事陈滋只在电视上看过,却没想到经历过这些事的人就在身边,并且是他最爱的男朋友。“吴越。”陈滋从背后抱住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吴越,“下个月我过生日,我想要个礼物可以吗?”吴越淡淡摩挲环住他的手臂,点点头表示同意。“嗯…”陈滋假装想了一下,探出脑袋看他,不放过他表情的一丝变化,“我想你带我回老家,看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