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马虽然少在家宅,也没插手过女人的纠纷。但他很聪明,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他冷嗤道,“亏你们范氏还是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净是做些欺负弱妇的事!温娘子的丈夫才刚过世,你们婆媳一个撺掇,一个敢听,就要把她赶出家门。此事,我定要好好告知将军,让全上京都看看你们的嘴脸!”
“不,不!”
范母还算清楚柳家在世族的地位,急忙改口,“不是的大人,我们不是休妻,是和离,和离呀!”她突然啜了把泪,“我儿已死,缇娘却还年轻我心疼她,也不愿她留家里跟我个当娘的蹉跎,是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温画缇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她痛快地应承下。
范母见她不再说了,纳着笑又是上茶,又是叫人准备厢房,供贵客午憩。
和离是第一要紧事,既已说清,范母也说,明日就叫族里派个宗伯来商谈,代书和离。
温画缇回到兰花院,收拾好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准备离开。却在经过范母屋子时,偶然听见对话——
“婆母,您真要放温氏走呀?”
范母道:“不然呢?她能留下做什么?你不也说了,她一个没福之人,克死了我的桢儿,日后还指不定克谁呢!况且她那父亲,可是罪臣,我有这样的儿媳,带出去还不被那些世妇取笑?”
“可是婆母,现在不一样了。卫将军肯顾念儿时情谊帮她,只要她在咱们家,将军也会帮咱们的。卫将军北疆大捷,刚归京就受官家重赏,加封辅国大将军,来日更说不定有何造诣。”
董氏又说,“婆母不也怕将来世道生乱,保不住范家吗?兵马就是一切。只要有她在,有卫将军做靠山,我们范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范母略思道,“就像你说的,若她真有了靠山你又如何确定,她就一定会留下?”
董玉眉笑了笑:“就凭她心里对二郎还有情。”
“”
后面的话,温画缇便没再听了——笑话,谁会甘愿留在这个狼窝里,任她们拆骨头吃?
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
温画缇背起包袱,继续朝范府大门走。
离开范氏,收拾衣物倒是快,但处置兰花院却要不少功夫。本来椿岚几个万分不舍,还在哭求,要跟她走。
但她这一走,哪是去过好日子的?
她要跟她的家人们奔波,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温画缇本就打算轻车上路,带上椿岚几个实在太麻烦了。
可是,她又不想把人留在范家受苦。
因此,温画缇干脆将范家的管事,买下卖身契还给她们,还她们一个自由身。又给了每人封下不少银票安置,希望她们能找个好去处。
处置完这些,她就剩的一身轻。
月爬柳梢,华灯初上。
温画缇走进汴京一家最负盛名的酒楼,包个厢房,重金点了满桌招牌菜。
汴京在天子脚下,千灯辉映,马咽车阗,是整个中原最繁华之地。说起来她也在这里生活十一年,固然离开,难免还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