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长进?
虽然我其他并无精通,常惹得外公着急上火。
但画画算是我的爱好,外公亦不遗余力地倾囊相授,也时常请他的知己好友点评。
十二岁那年,那幅给外公祝寿的锦绣山河图,也算是轰动一时。
十四岁那年,在瑜溯长公主的南风宴上,我画的柳眉弯更是当场被人用万两黄金拍了去。
混合着玫瑰花香的墨汁落在纸上,勾成树梢柳叶。
距离上次用这种香气儿的墨,还是去年花朝节。
“果真是你!”
“你女扮男装出门逛灯市就不提了,画舫游湖也算了。”兄长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但你竟……”
金风玉露
他猛然止住话头,我刚想去瞧他的脸色,就听闻他咬牙切齿道:“为何要留我的名字?”
“我没有!”理不直,气也壮。
“没有?”他手上力道更重,“你倒是嘴硬。”
前些年,兄长爱听些伤春悲秋的诗句,还在院子里栽满寄托愁思的柳树。
每到春天,柳树发芽抽枝,我压根儿不想往他院子里跑。
再等到柳絮纷飞的季节,我怀疑帝京大多数柳絮都是从他这院子飘出去的。
他那时候还给自己取了别称,闻柳公子。
再后来,兄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先是狠心把树全砍了,只留下一棵最弱的祭奠他少年情怀。然后主动请缨参军北上,这一去就是两年。
我有些没底气,但还是嘴硬:“借你名字用用,你又不吃亏。”
“你画的什么,说来听听?”他松开手,面色不虞。
——
去年二月十二,花朝节,我十四岁。
我和宋淑芸女扮男装,偷偷跟着宋观棋登上了江南来的画舫。
钟鼓相闻南北寺,笙歌不断往来船。
正值金梧屡屡犯边,兄长领命前往北境。
前一天,刚传来夺回北境六城的捷报。
宋观棋淹没在人堆,宋淑芸亦不知去向。
我闲着无聊,在船舱看着画师作画,没忍住也跟着画了一幅。
后来,我一个人站在船尾的甲板处吹风。
风轻月柔,水波潋滟。亭台楼阁,欲语还休。
耳畔脚步纷杂,猛然被人拉进怀里。
兵戎相见,刀光剑影。
一瞬间的恍惚,我还以为是水光晃在脸上。
船头寻欢作乐花天酒地,船尾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过程就不赘述了,我只知道最后是那人拉着我跳船,才保下一命。
湖水冰凉刺骨,浓厚的血腥气味瞬间弥散开来。
我顾不上男女大防,和那人依偎着艰难爬上了岸。
夜黑得很,我扯下外衣胡乱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