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没有接话,难不成是嫌弃做工不好?
我只好伸出手,连同丝帕一起递过去:“扇骨我用的佛肚竹,做得粗糙,你可不要嫌弃。”
“我希望你能来。”他目光灼灼,看得我有些心慌,“帖子我今日带来了。”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他递过来一封大红帖子,请帖上熟悉的簪花小楷。
“我现在的身份恐怕是……”
帖子上有他名字的印章,还是前几年我送他的,印章应是还没干透就被他进怀里,边角有些模糊。
苏合香味很淡,却随着风准确地钻进我的鼻腔里,这印泥也是我同他一起去挑的。
他没有说话,直接了当地把帖子放在我的手里,却并没有把那柄折扇拿走,只抽走了那方墨绿色的丝帕。
“阿满。”他转身,示意我去看看从佛堂里抱着经书的宋淑芸,“后天,我会派人去接你。”
“等我。”
——
我不会再等了。
我撑着头看秋南和春秧在院子里晒书。
兄长近来时常被召入宫,我乐得个清闲自在。
他每每回来,都会来我院子里和我说几句话,然后就一头栽进书房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学术文化。
外公见了倒是开心,一连搬出几箱子书,让这几日晒晒之后,给哥哥做学问用。
一个少年将军,改行做学问。
还真是稀奇。
院子的樱桃树开了满满一树的白色小花,远远望过来就好像是除夕里绽放的绚丽烟火。
姐姐这时候带着账本风风火火地从廊下狂奔而来。
黛蓝色的云烟纱裙在空中旋成一朵花儿来,金钗步摇,连带着禁步叮叮哐哐。
我此时闭上眼睛装睡显然是躲不过去了。
“阿满!快来看看,这里怎么对不上了?还有这里这里……”
她火急火燎地摊开本子,一连指了好几处给我看。
“这偶尔有些,两银子的出入,阿姐不必太认真。”
我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她手指头点的那个数字,有点心虚。
“阿娘总说我算盘珠子打得不灵光,我总不能连看账本也看不明白。”她有些着急,话说得急促,突然她又看着我,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不会是……”
我忙不迭地交代:“买了几块饴糖和酥饼,都是新口味。”
“南市新开的糖水铺子里的醪糟也好喝得紧。”
“金老板做炒货的水平也越来越好,阿姐你吃过核桃味儿的瓜子嘛。”
“还有西市有间茶铺,虽便宜,但是也蛮好喝……”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这才知道,几两银子能买这么多东西。
她半眯着眼睛等我说完,账本被她攥成筒状,敲了下我的脑门:“竟都买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