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知道我的愤懑不能公之于众,所以我装得低眉顺眼,装得恭谨谦卑。
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总是能在细枝末节里暴露我的内心。
我敢在洞悉天子的心思之后依旧不退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
我不过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继而拼命试探这棵稻草在天子心里的分量。
我发现我慢慢接受了母亲的离去,并且我竟然在毫无顾忌地利用她的价值。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明明,明明一开始我不期望,甚至抗拒有这样的救命良药。
我明明觉得恶心、卑鄙、无耻至极。
而现在,我却庆幸有这样的救命良方。
人真的,是会变的。
无处可去
我从地窖里提了两坛桂花酒,再加上外公今日也从福兴酒楼打了几两秋月白。
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可热闹过后的安静最是难熬。
外公早就歇下了,兄长进了祠堂,现在也没出来。
我睡不着,本想拖着秋南和春秧聊闲话。
可刚搬来这个院子,小娘还有她们都忙着收拾,没时间陪我。
我本就酒量浅,今日却贪杯,如今半倚在秋千上头昏脑胀,看着月亮都是重影交错。
周闻安抱膝坐在旁侧,也学着我抬头望着月亮。
多个人确实不错,否则现在就没人陪我了。
“你跟着我,没前途的。”我随手揪下秋千架上缠着的一枝山茶花,嫩黄的花蕊里还有几滴水珠。
周闻安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自顾自地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花枝。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晚尤为明显。
“周闻安,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嘟囔着,右手手臂环在秋千架上,身体往他那边挪了挪,随后把手里的那枝花也递了过去。
“我喜欢这朵。”
“你用这朵给我编。”
“哎呀,我不要紫红色这朵!”
“你话真的很少哎。”
“哎,你是不是不爱说话?”
他应该是被我说烦了,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
他脸颊上的伤好全了,没留下疤痕,也少了肿胀,愈发显得这张脸小巧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