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盖好,他仍旧没走,就在边上坐着。
姜凝纵使闭上眼,他的存在感依旧很强,根本无法忽略。
姜凝有些无奈地坐起来:“我不困了。”
她回到妥妥的病床边,坐在椅子上守着他。
想了又想,她还是郑重地对陆时祁道:“我愿意让你今晚一起照顾妥妥,是因为他确实是你的儿子,如果你们父子之间想要培养感情,我无权干涉。我也同意妥妥叫你爸爸了,以后你们两个想要见面,随时都可以。但是你不用对我殷勤,我们已经四年没见了,这四年里我从未想过你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你现在突然满怀愧疚地站在我面前,关怀备至,我很不习惯,甚至有点不自在。”
陆时祁望着她,眼底似有受伤。
良久,他缓声道:“抱歉,我出去透透气。”
他刚到病房门口,沈宴推门进来。
四目相对,陆时祁先行出了病房。
沈宴余光觑他一眼,走进来,看一眼病床上熟睡的小外甥:“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原本医生说不用住院的,这个季节小孩子发烧是常事,烧退了就好。陆时祁不放心,要求在这边留观一夜,免得再有什么状况。”
沈宴没说什么,看她一脸憔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妥妥睡得挺好,你在这干熬着做什么,去眯一觉。”
姜凝看一眼病房门口的方向,想到陆时祁刚才的表情,抿了下唇:“哥,我刚才好像把话说重了。他出现的太突然,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没事,先别管他了,你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沈宴走后,病房里剩下姜凝和妥妥两个人,姜凝难得放松下来。
她确实很困了,直接歪在妥妥的床边,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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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从病房里出来,在长廊里没看到陆时祁的身影,他正要拿手机给陆时祁打电话,余光透过窗外看到他在病房楼前的一棵银杏树下站着,指间夹着烟,身形有些落寞。
沈宴从病房楼里出来,他阔步走过去:“听说我外甥昨晚根本不用住院,是你要求留院观察一晚的。你想跟小五多待一会儿就直说,都四年了还拐弯抹角的。”
陆时祁苦笑:“直说与否有用吗?在她眼里,我已经做什么都是错了。”
“你还真是自讨苦吃,早干嘛去了?她现在稍微说点重话你就受不了,你以前跟她说过什么?”
“我没她那么心狠,我只是说不结婚,只是没有承认喜欢她,该纵着的时候我一样纵着她。”陆时祁想到她方才眼底的冷漠,微微牵扯唇角,“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在意过我。”
沈宴实在看不下去了:“陆二,你长点脑子吧。”
“我妹妹没你想象中那般铁石心肠,即便她当初接近你目的不纯,你自己换位想一下,你会对着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说甜言蜜语吗?伪装一天两天或许可以,一个月两个月都说违心的话,还跟你做尽亲密的事,她还不把自己恶心坏了?我宠她这么多年,她什么都要最好的,你真当她会是个为了你所谓的某种目的便将就自己委曲求全的人?”
“你觉得她是假装的,她自己也觉得是假装的,但感情这种事向来心不由己,是她自己能用理智决定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吗?如果感情那么好克制,这世上就没那么多受情伤的人了,你也不用四年里魂不守舍。”
“你还想不明白吗,她只是不懂感情,连自己都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结果那份心动就被你的冷言冷语给扼杀了而已。”
陆时祁神情微顿,整个人愣在当场。
“她自幼被那个女人影响,压根不相信感情,才没对你完全打开心扉。你应该庆幸她对感情迟钝懵懂,怀着孕跑回澜城时内心被你伤的也不够深,甚至还有心思编造你车祸死了的谎言跟我表演痛哭流涕,情深不已。”
沈宴狠狠地看着他,“否则真的被你伤到,我根本不可能让你们如今再见面。”
天穹一点点亮起来,医院里人来人往。
东方的天际跃出一丝暖橙色的曙光,将周遭的树叶照得嫩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