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一眼亮起的屏幕,那极为熟悉的号码映入眼中,同时心中出现了一个女性的形象。
稍微在纸上抹了一把手,我并不想手机也品尝盖浇饭的味道。
“喂,妈。”
“昊昊吃饭没?”母亲那温婉又清脆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电音人声,我都能猜到母亲此时的神态表情。
“正吃着了,妈,你吃了没?”
“我啊,还没嘞,我想着你没吃的话,等着一会儿跟你一块吃。”
“一块?妈,你来桐城了?”说实话我有些惊讶,虽然平成离桐城并不远,但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母亲还是感到有点突兀,当然还有些许的惊喜。
“妈,你咋来桐城了?我记得你半月前不是才来这儿进货,咋,这么快就卖完了?”
对于母亲上次来进货的事我还记忆尤新,那时候我才刚开学没几天,母亲给我带了几袋子吃的,除了一些平成特产外,大多数都是新鲜水果和零食。
我记得当时诧异的问母亲咋买这么些零食,母亲表示不能吃独食,让室友和同学也尝尝。
听到母亲的回答我还没反应过来,再当我看到母亲眼中闪烁的笑意的亮光我才意识到什么。
毕竟我早就告诉过母亲大四的情况,绝大多数人早已离校,哪里还来的室友和同学,不用问这些个零食和水果肯定是给韩佳瑶带的,只是照顾我的面子没有直说。
那我当然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应了一声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只是那伪装的模样在母亲眼中显得那么的简陋,她微微上翘的嘴角早已说明了一切。
想着这些我不仅疑惑母亲为啥又来桐城了。
“这回来,不是进货来的。来见一个老同学,听她说桐城这两天有一个国际商业展,我顺便来看看。”
“老同学?啥老同学啊,我见没见过,男的女的。”我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切,管得多。妈的同学多了,哪能都让你见过。”她的声音有些活泼,带这些狡黠。
接着她又说道:“是你一个阿姨,跟妈当时是一个寝室的,上学的时候关系还行,只是毕业后很多年没联系了,前段时间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聚聚,我没应,后来几天又联系我,我推辞不过,这不听说这边有个展览会,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
“噢,这样啊。”听到是母亲曾经的室友,不知为何我心里松弛了一下。
“噢,噢,噢个头啊噢,你这阿姨现在也是做生意的,听说还开了公司,妈这是想去取取经,看人家是咋把生意做这么大。”
“这么说这阿姨还是个女强人,妈,这可是不错的人脉资源,说不定能拓宽咱家服装销售的路子。”
“人脉不人脉的倒没啥,毕竟当年的关系也就那样,再加上这么些年没见了,总不能一见面就要求人家啥吧,就当是老同学相聚叙叙情,我倒是不奢求人家能对咱家的生意有啥帮助。”
“这倒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当老朋友见面叙叙曾经的同窗情了。”
“哼,你倒是能看的清,不像你爸。”母亲嗔怪的说道,说道最后声音愈发的小了。
“我爸?我爸咋了?”我纳闷的问道。
只听电话那头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咂了下嘴,才有些无奈有些忿忿的说道:“你爸呀,知道我这老同学生意做得大,不管三七二十一,非得叫我买点贵重的礼物去巴结人家,这不是自个降自个的个嘛,你妈我,可没那脸赶着往上贴。”
“哎,我爸那也是想让咱家过的更好,他就那样的人,妈你别往心里去。”我讪讪的说道。
“啧,还用你说,妈心里有数。妈马上就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吃饱没,没吃饱的话出来陪妈再吃点。”
看着碗里扒了剩一半的盖浇饭,我压下将要打出的嗝,砸吧砸吧嘴说道:“正好,我还没吃饱,刚垫了垫,我现在就过去。”
我刚准备挂电话,那头母亲快速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昊昊,你叫上韩佳瑶,你俩,一块啊。”这回母亲是真的记住了韩佳瑶的名字。
“妈,佳瑶今儿正好回家了,上午才走。”今天倒是赶巧,不然的话两人的第一面中午就见上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妈,妈早就想见见这小姑娘了,一直没有机会。”我能想象到母亲那蹙起细眉怀疑的表情。
“真的妈,要不一会儿我给她打电话,当面给你说。”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母亲切了一声,说道:“那等下次吧,今儿个妈就请你一人了。”我应了一声,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俏皮话便挂断了电话。
穿上衣服带着那包吃了一半的盖浇饭走出了寝室,今儿个要当一回浪费可耻的罪人了。
这个点正值饭点高峰期,乌压压的学生如奔向花蕊的采花蜂,成群结队,嗡嗡的闹个不停。
原本还空旷的校园突然间被充满了,如瞬间注了水的气球般,鼓鼓囊囊。
我穿过成百上千的过莘莘学子,一步步走到了学校的东门口,对于熟悉我在东区居住的母亲来说,学校门口就是默认的东区门口。
原本以为母亲还要过一会儿才到的我,猛然间瞥见了那辆停靠在路边的白色本田雅阁,它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似乎在嘲笑迟迟到来的我,不用看那熟悉的平成号牌,就能在看到其的一瞬间认出那是母亲的座驾。
我不清楚母亲是否还在车上,那深茶色的单面玻璃再加上有些强烈的太阳光,让我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深色,如一块擦得相当干净的黑板,让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