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完全暗了下来,如被浓稠的墨汁均匀的浸透的宣纸,黑漆漆的,但又充满着未知与神秘。
雪片似经过碎纸机搅碎的纸花,大片片的,白的不像话,婆娑的飘落而下,点亮了一丝夜色,也点缀了夜色下霓虹的城市。
窗外万家灯火,钢筋水泥的立方体建筑群中,点点方形的光亮融于夜色。
夜空中被火树银花倒映出的换换灯晕,在白皑皑中显得更加妩媚。
路上小区里也因这场雪,人头攒动着,隔着几十米的高空我都能感到他们的兴奋。
小区门口此时依旧热闹,不少行人与住户停步驻足与小摊贩交流,购买着小吃,白色的雪积在小摊车的棚顶,倒是增添了莫名的喜气。
我半倚在窗台上,纱窗被我拉开,望着无边的夜色,就着新鲜的冷气,一口一口的吐纳着烟雾,寒冷的风带着数片雪花扑向我的脸庞,原本燥热的我只能用爽这个字来形容。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风吹打着,一根烟刚吸完我就把头缩了回来,顺手闭上窗户。
到底是冬天,只穿着裤衩的我多少有些显得不敬。
我仰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心情好了许多,又通又顺,想着母亲大冷天下着雪一个人在外面忙碌,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想着对母亲的抱怨与不满,此时的我更多的是些许的愧疚、后悔、苦涩与理解。
毕竟以前为了给父亲还债,母亲整天忙的转不过头,那时都没啥怨言的我,不知为啥到了现在变得这么“严苛”。
也许是我的习惯索然,晚上一个人躺在静谧的房间中,总是忍不住的瞎想,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儿,反省着自己的种种不应该,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变得毫无愧疚的理直气壮起来。
躺在床上不知多长时间,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今天一天除了赶路回家外又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吃饱喝足后,躺在床上后那股疲倦感如潮水般涌出,慢慢地席卷全身,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竟使我很快的睡了过去,遨游周公之境。
半夜,我是被一泡尿憋醒的,膀胱如吹到最大限制的气球般,鼓囊囊的可能随时都会炸裂。
我从床上坐起身子,黑暗中光着脚胡乱的在地上胡踩了几下,这才顺着感觉把棉拖穿上。
房间内外都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这个点应该是都已睡下。
我拧开房间的门,客厅一片黑暗,只有墙上挂钟轻微的走针声在规律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我迈步朝着卫生间走去,经过父母的主卧时,透过木质的房门。
父亲低沉的打呼噜声隐隐地传出,如机械的挂钟般,规律的昂扬起伏,很有节奏感。
我快速地走到卫生间,按开小灯,扒开内裤对准了马桶开始往里滋,哗啦啦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卫生间内,溅起的水声,湿漉漉的。
这一泡尿排泄出去大概用了近十秒,可见我的膀胱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冲了水,我熄了灯走出了卫生间。
因为刚刚被尿憋得难受没啥感觉,现在通了水后,一阵口渴感涌上来,这是酒喝多后常有的症状。
我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满满一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整整喝了三杯我才止住那股子渴意。
站在客厅里,无神的扫视着周围的摆设,突然,我鬼使神差的走到大门口,安静静的,不管是屋里屋外都是如此。
我弯下腰,拉开鞋柜的门,呆呆的望着排列整齐的几排鞋子,即使是黑暗中,那粉色依旧是那么的乍眼,似是博物馆中的展品般被定好了位置,长期的不动。
原本睡意朦胧,还未彻底精神的我,如被电击般浑身一机灵,手中还端着的纸杯,被我下意识的用力握着变了形。
我不知道怀着啥心情合上了鞋柜门,望着墙上的挂钟,夜光的数字和指针在黑暗中透着隐隐的绿。
十二点四十,这是挂中上显示的时间。
我好似不相信什么似的走到主卧门口,半趴在门上听着,然而,除了父亲那肆无忌惮的鼾声外,其他啥都听不到。
无可奈何,我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复去的跟在坭坑里打滚的泥鳅一样,我只好抽出一根烟点上。
打开窗子,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万籁俱静,灯火已熄。
只有隔三差五的路灯,在冒着微弱的光。
到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小区内到处都是白皑皑的,显得没有过于的黑暗。
雪还在下,一片片的,但已经没刚开始的下的那么大。
楼下的停车位没有停满,还隔三差五的空着几个,周围的车子都披上了白衣,我目光一一扫过,颇为的失望,没有见到那辆期望中的白色雅阁。
抽完两根烟,我才关上窗户,重新的上了床。
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我伸手抄起,屏幕上首先显示的是将近一点的时间。
点开通讯录看着,我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这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