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巧凤想起来,率先放下手里的簸箕说道:“我前一会儿瞧见她揣了好多首饰出去,什么簪子钗子镯子都有,急着求小荣哥带她出府,好像说什么妹妹要被爹娘卖到妓院去儿。我瞧她那模样,急得要哭了!应该是拿钱赶回去救人。。。”
窦姀听了一愣,这事春莺倒是从没告诉她。她又问:“那小荣哥带她出去了吗?”
“出了!”苗婆子笑道:“那么多钱,我瞧这回怎么着也能把人赎回了!姑娘真是太好心,竟给了她那么多。”
那不是她给的。窦姀在心里轻轻地摇头。
等到第二日清早,窦姀还没看见春莺的影子,便打发芝兰去小荣哥那儿问了问。
这小荣哥是昌叔手底下一得力干将。虽是个小厮,却是头脑机灵。
窦姀偶尔听春莺讲起过,他因着常年跟昌叔外出采买的缘故,自个儿也偷偷做点府内府外的营生。譬如有哪个小丫鬟想买胭脂水粉,或是想卖点什么东西到当铺,都得托他的手。自然,他也须从中敛点钱财。
没过一会儿芝兰回来了。
她说小荣哥告诉自己,春莺已经把妹妹赎回家了,现儿就是得再安排安排,起码后日才能回来。要是姑娘急着要人,他就再去催催,亲自把人提回。
窦姀摇了摇头,“罢了,不必去叫。咱这院里也没什么事,不急的。”
“姑娘,还有一消息。”
芝兰接着说道,“奴回来路上还碰见大娘子跟前一红人姐姐。她打发奴跟姑娘说,要姑娘拾掇拾掇,午后便到正门去候马车,一家人要出门。好像是昨儿魏家来人送定帖,他们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今儿午后在东园设宴,要两家人到齐见一面。。。。。。”
昨儿的事却现在才通知她,窦姀很清楚,其实大娘子也很纠结要不要带自己去。
毕竟这回设宴一见后,亲事也该落定,而后便是下定礼、聘礼、择吉、迎亲,所以这趟要带全一家人去。
而她如今却是以表姑娘的身份寄养在窦家,属实会让云如珍纠结,该不该算在这“一家”中。
而云氏最后竟决定带上自己,也让窦姀实属意外。
。。。。。。
窦姀本以为是弟弟说服大娘子,大娘子才会把自己带来。直到她上了马车,才知道原来窦平宴并没有来,还在家中养病,也根本不知晓此事。
这回与窦姀同乘一辆马车的是窦云湘,此事是云湘告诉她的。
窦云湘是府里的二姑娘,也是窦姀从前的二姐。
云湘是兰姨娘所生,而兰姨娘却是最得主君宠爱的姨娘。若说主君待大娘子是敬重、是夫妻之宜,那待兰姨娘却是男女之爱,放在心尖尖宠的。因此,云湘也十分得主君喜爱。
窦云湘随了兰氏,生得极美,水灵可人。
她其实与云筝一般年纪,今年都十七。云湘生得美,上门求亲的人家自然不在少数,却大多都被主君一一拒了去,原因是瞧不上。几个女儿中他最偏宠云湘,总觉得该再看看,再挑挑,不该稀里糊涂就把云湘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因此连云筝都已相看好人家时,云湘却没有。
现在正主就坐在跟前,窦姀忍不住拿眼睛多瞧两眼。
瞧过了瘾,窦姀才想起有一事,正巧便拿来问道:“二姐姐,近日春莺多得了些首饰,我瞧着实在精致,可是你送的?”
“是呀,是我送的。”
窦云湘捋了下鬓发,便笑道:“有一回我出门,撞见你那丫鬟在哭,哭得真真是可怜。于是我便问了她,知道她那妹妹的事后,就给了能赎身的财物。妹妹你竟不知这事么?”
窦姀摇了摇头,只替春莺谢道,“二姐姐真是菩萨心肠。”
窦云湘,是全家上下,无论是仆婢婆子,还是小厮,甚至是连面都没见过的粗使丫头,也都夸她的心肠好。而她自己好听这一口,因此对窦姀夸赞的话十分受用。
窦家的马车在东园前停下。
东园是魏通判自己家私有的园子,修建在一处景色秀美的僻静地带。此处临着湖,草木繁茂。若是春日来,还能见到湖堤边白沙绿树,杨柳扶腰,可惜如今深秋已至。
虽是深秋,景儿倒也不赖。窦姀一从杌子下来,脚便踩上满地的金黄叶。秋风一吹,又有不少叶子盘旋而落,给整个东园渡了层金。
“欸,这湖上还有画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