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手捏着折子细看,手上还握了笔,头都未曾抬,根本就不在意外头站了谁。更不在意有多少人巴巴地跑了半个京城,就为了来堵他。于是,众人就只见,那素来行踪成迷、难得一见的当朝宰相,在听了下属的禀告后,竟是未曾出来见礼,反而干脆地隔着马车的帷幔,漠然扬声道:“无妨,既然女眷甚多,本相便不唐突了,改道便是。”话音刚落,相府的马车便立刻掉了头,径直从小路过去了。华宜郡主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一时委屈得美目含泪,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脾气,只得转头拉着自己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母亲上了马车,直接追着俞寒洲的车架走了。楼上众人同样有些愣愣的,显然未曾想到俞寒洲会连皇帝的亲姐姐荣华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也没了吟诗的兴致。本来就是过来想看看人,露露脸,谁知人没瞧见、险些给华宜郡主抢了先不说,还根本没探听到那个传说中的「美人」是谁。这会儿华宜郡主又仗着身份去追宰相大人,追到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她们却只能干坐着,心里哪里能好受起来?贵女们一时纷纷散了,回了府后一说,有心结亲的权贵们便都差人去打听,想弄明白俞寒洲到底是给谁砸了那么多黄金,金屋藏娇都没这么败家的。而那人又究竟是不是外室……没过明路,还藏得严实,怎么看怎么像。……多少芳心惴惴不安,馥橙却是一无所知。他用完了甜点,便命春喜给他把那个掐丝珐琅麒麟镇纸给取来。亮蓝色的一整只麒麟,胖胖的,一看就好玩,馥橙眼巴巴地伸手。春喜为难地额头冒汗,小心地把沉手的镇纸搬了来,放到桌上。末了,她还不忘叮嘱:“世子,这镇纸价值十万两黄金,连陛下都没有,国库里一个就赏给俞相了,据说是前朝国相收藏的,当年俞相将海寇驱逐出境,陛下大喜,才赐了这镇纸,您可莫把它当小摆件摔了。”“嗯。”馥橙漫不经心地应了,抱着麒麟好奇地锤了两下听声音,直看得春喜心惊肉跳的。他问:“里头是实心的?”“世子,镇纸重,自然是实楠枫心。您可莫锤疼了手。”“噢。我以前就没见过这么重的镇纸。”馥橙又摸了摸麒麟,想了想,将麒麟放到膝上按着,说,“我该去睡了。”“呃……”春喜瞄了一眼镇纸。馥橙无辜地回望。春喜只好道:“世子,您抱着它睡,着凉怎么办?”馥橙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这种金玉石头做的玩意儿,生气了还会砸着玩。这镇纸可不只是十万两黄金那么简单,还是前朝珍宝。春喜实在不放心。馥橙却按着麒麟不撒手,慢吞吞道:“俞寒洲说了,要什么都给我的。”十万两黄金,就算馥橙天天吃山珍海味,着绫罗绸缎,住高门大户,也一辈子花不完。虽然他不一定需要钱,但他现在喜欢就得拥有,何况俞寒洲还愿意给。春喜无法反驳,只得给馥橙穿了披风,推着轮椅送少年去休息。作者有话说:表面上-情敌们(有男有女统称佳人):他竟养了外室,他不是不近美色?实际上-是先相依为命、日久生情、再一见钟情、金屋藏娇、强取豪夺的纯纯恋爱给小药罐子挣礼物今日事情紧急,老皇帝要求姚无淪务必以最快速度将宰相请进宫来。于是,大内总管姚无淪便紧赶慢赶到了玄武门,等着接应俞寒洲。谁想等了一柱香,没等来宰相,反倒收到宫外俞寒洲传来的消息,说是东街被堵了,改道从两仪门过来。姚无淪当即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低声悄悄问了靖安卫。靖安卫自然如实说了。姚无淪这才知道是宰相条件太好桃花太旺,被华宜郡主带了一堆贵女堵路上了,此事连荣华长公主都参与在内,未曾阻止。当下,姚无淪只得转道赶去两仪门,又使了自己新收的干儿子姚庆年前去禀告皇帝。老皇帝因为急事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便发了怒,指着殿门外道:“这帮人日日惦记着笼络攀附朕的孤臣,得亏俞寒洲是个好的,否则朕还不定什么时候就进皇陵了!”上好的端砚当即被砸了出去,墨水泼了一地,底下的宫人皆是战战兢兢地跪下谢罪。老皇帝又指了姚庆年,道:“去,即刻传朕的口谕,特命礼部侍郎着手准备下月的大选,有年满十五待字闺中的皆选进宫当女官,不进便一年内定亲,免得满京城日日惦记宰相,妨碍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