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迎来四季福;新春送到八方财。”“普天同庆”不知是不是沈延兴挥毫的姿势太过肆意潇洒,那林掌柜同几个路过的几个文人模样的路人都被吸引了过来,随即对着对联念道。内容倒是平平无奇,对联嘛,都是些吉利话,因为售卖对象都是普通百姓,来之前唐悦就说了,内容争取简洁明了一些,让大家都能看懂,若是太过晦涩难懂,只怕会劝退一部分人。因此沈延兴也是往白话方向靠拢。只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沈延兴这么一露手,就惹了林掌柜的注意。只见他始终悲喜无波的脸上突然生动起来,一双眼更是亮的惊人,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捧着对联爱不释手的。“好字好字!”林掌柜连连称赞。只见那字铁划银钩般,苍劲有力,笔意顾盼间,锋芒毕露,可见写字之人心怀之辽阔。林掌柜的反应也惹得那围过来的文人生了好奇之心,谁不知这林掌柜是出了名的傲气,仗着自身文采斐然,对旁人无不是吹毛求疵,能得他赞不绝口的,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几人探头一看,顿时也是惊艳不已,当下都兴致高涨的评头论足起来。“这对联我买了,不知索价几何?!”林掌柜看众人都围了过来,顿时一脸机警,忙把对联护在胸前,冲唐悦问道。对联是准备买十八文一对儿的,这也是唐悦深思熟虑过的,比那钱记杂货铺便宜上两文,想来也能吸引些顾客,只是此时看此情景,她又有些暗暗后悔了,竟不知这沈延兴有如此本事。“二十文!”唐悦咬咬牙,罢了,林掌柜这样识货的毕竟是少数,还是要做大众人的生意,但还是卖十八文也肉疼的很,不若同那钱记杂货铺卖一个价吧。唐悦话音刚落,就见林掌柜露出痛心疾首,暴殄天物的表情来。随即丢过来一角银子“不用找了,给我写上五副……不……十副……公子可能按我的意思写?!”看着手里泛着润泽光芒的银角子,唐悦当即喜不自胜,见沈延兴一脸惊恐的被林掌柜几人围在中间,像只不知所措的鹌鹑,不由的忍俊不禁。“自然可以,林掌柜莫着急,等咱们三郎暖暖手,这就给你写!”“暖手,哦,林叔,把我的手炉烧的热热的拿过来,给这位公子暖暖手!”林掌柜一脸热切,看的唐悦叹为观止。今日买砚台时还以为这掌柜是面瘫呢,无论说什么都一副表情,连眉梢都不见动一下的,此时倒是鲜活的很。有了林掌柜带头,那群围过来看热闹的文人也都纷纷出钱买对联,你三副,我五副的,一时半会儿的竟然供不应求起来。惹得沈延兴大冷的天儿出了一头热汗。唐家摊子前围的文人更是高谈阔论好不热闹,变相的招揽了不少人过来。一听是卖对联的,价格也不比那钱记杂货铺的便宜,本有些兴致缺缺的。但听那些穿长袍的斯文人把这对联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什么书法大家也不过如此,听得一众人心向往之。同是卖二十文,还不如买这个,若这公子以后混出个名堂来,那他的墨宝岂不是跟着水涨船高?!众人见沈延兴仪表堂堂,气质不俗的,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一时间唐悦的对联摊子被围的水泄不通。看着那铜板流水般纷纷涌了进来,唐悦嘴都要笑歪了,自己可真是做生意的料,头一次摆摊就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商业奇才不过如此吧。一时间唐悦自信心爆棚!而沈延兴一个人显然已经应付不了这么多买家了,唐悦当机立断,从墨香书铺又买了支毫笔,往沈延宗手里一塞,让他也开始接客。本来收钱收的手忙脚乱的沈延宗,突然握到笔,倒是心里一定,同弟弟一样,三岁启蒙,书法也是由林先生亲自指点过的,虽平日在军营舞刀弄枪的时候多些,但心浮气躁之时也会写写大字,佐敛心性。因此这书法却是没有落下。此时握了毫笔,下笔行云流水一般,不过片刻,便水到渠成。不同于沈延兴字里行间的洒脱不羁,沈延宗的字却是透着一股苍凉悲壮之意,仿若那气势磅礴的崇山峻岭,巍峨辽阔之意扑面而来。那样的字迹配上吉庆的内容,却毫无违和感,反而有种莫名的笃定感,仿佛那吉祥话下一刻就能实现一般。果不然又引的那林掌柜惊叫连连,少不得又出了一角银子。有了兄弟两人齐上阵,勉强能应付来往的买家。高兴之余唐悦不免有些遗憾,可惜这生意只能做这么短短两三日,今日都年二十七了,最晚只能到年二十九就不得不停工了。过了年还得想其它营生。但看着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她又高兴起来,起码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几人正忙碌着,就见沈国公同赵氏领着沈云章沈妙一起出现在街头。看着她们的摊子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赵氏喜不自胜。沈国公看着人群里忙碌的两个儿子,不由的露出会心一笑。特别是二郎沈延宗,数月来父子俩相依为命,他断了腿,意志消沉,整日浑浑噩噩的。家中又捉襟见肘,父子两人都没有谋生手段,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当真让人心生绝望。眼见儿子从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成为一个沉默寡言的残疾人,那种心痛让沈国公每每想起来就夜不能寐。但此时,看着儿子身板挺直,眼神有光的模样,沈国公几欲落下泪来。连带着看唐悦的眼神都透着慈爱。也许夫人说得对,这唐氏的确是同以前不一样了。“父亲,母亲,你们看嫂子的摊子好热闹啊,咱们去帮帮忙吧!”沈云章拉着小侄女儿,一脸热切。“我看你是想去凑热闹吧!”赵氏宠溺的打趣道。总归她们再不是高门大户里的贵妇小姐了,迟早得自己谋生活的,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打趣了女儿几句,赵氏就放她过去了。:()国公夫人她,抄家流放养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