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夏茗被夏天直白的形容弄得脸颊发烫。“总之,我30岁是夏茗的一个坎。年初的时候他发现谈了10年的男友出了轨,分手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太疼了,把一个在生命中存在了十年的人割舍掉,割舍掉的不只是这个人和这个人的东西,还有无数个日夜的依赖和温存。男友跟他认了错,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在夏茗这里,感情里是不能揉下一颗沙子的。年末的时候他又被查出胃里长了个瘤子。瘤子还不够大,养了半年之后,他被推进了手术室。一个人,挨了不知道多少刀。可能生病的人更敏感一些,夏茗盯着病房洁白的天花板,突然觉得人生空空荡荡,连手术都要一个人做,也太孤独了点。他在养只宠物和养个孩子之间,选择了后者。孩子还可以陪他说说话,如果他不幸再次迈进医院的大门,也有个人能在手术室外等着他。而且夏茗自认为自己是个正直好青年,自己给的条件应该多多少少比孤儿院好一些,也算做了件好事。这么做了决定,他出院之后就去了孤儿院。他在夏天,遇见了夏天。他跟院长聊了半个上午,还有资料没准备齐。临走前他在孤儿院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在后操场碰见了被推搡的夏天。小孩长得很小,比围着他的那些孩子矮了大半个头,看起来似乎只有10岁左右,孤零零的一个人看起来很可怜。他呵斥了一声,围着夏天的那些孩子看见陌生人,兔子似的跑散了。夏天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夏茗,夏茗朝他走了过去,“伤着哪了吗?”夏天摇了摇头,夏茗觉得小孩可怜,叮嘱了句,“这种情况你要告诉你们老师,老师会帮助你的。”夏天乖巧地点了点头。夏茗看了眼时间,他该回去了。没走几步,被小孩喊住了,小孩很小声地喊了声“叔叔”。夏茗回过身,看到小孩迈着一高一低的步子往他这里跑,他这才发现,小孩坏了一条腿。夏茗皱了皱眉,心里有点难受。他朝小孩跑了过去,好让小孩少跑两步。“怎么了?”小孩仰头看他,又低下头,拉过他的手。夏茗感觉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他展开一看,是一颗玻璃糖。“怎么还给我糖呀?”“因为你帮了我。”夏茗有一瞬间的走神,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碰巧看见了,又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声,是很微不足道的。可眼前这个小孩,可能没接受过多少善意,所以对他这么微不足道的帮助,还要回以感谢。他有点心酸。“你叫什么名字?”“夏天。”夏茗自己没开车,他是坐公交来的,在医院待久了,一出院只想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哪儿人多就想往哪儿去。他靠窗坐着,天渐渐擦了黑,城市的灯光交错在一起。他看着车窗外,夏天瘸着腿向他跑来的场景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回放。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玻璃糖,拨开了漂亮的糖纸,糖块有点融化了,表层坑坑洼洼,黏丝勾连。这颗糖,一看就被夏天藏了很久。夏茗遇到夏天之前,夏茗对自己要领养的孩子的预想是,乖巧听话,自理能力强,懂得感恩,能给他养老送终。遇到夏天之后,他觉得夏天完全符合他的预想。那时他没考虑到第一印象的迷惑性,也没料想过夏天只把他当作一个跳板。夏天外貌条件不差,长得很惹人疼,如果不是因为坏了一条腿,可能早就找到不错的领养家庭了。面对自己被领养了的消息,夏天表现得兴致缺缺。院长跟夏茗说了实话,夏天不是第一次被领养了。上次的领养人有虐待倾向,夏天报了警,算是运气好,被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