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过头,“何事?”语气有些冲,不过这没关系,我俩的关系本就晦暗不明。“你还不知道吧?”她看了一眼齐衡和明兰二人,“元若哥哥送了明丫头两只紫豪笔!”“我叫她给我看看,还藏着不肯拿出来呢!”她说罢翻了个白眼,“现在倒是拿出来了,哼!”我在她脑门弹了一下,“没事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读书!”墨兰气急,可能是没想到我竟然没有同她同仇敌忾,一时竟然忘记反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学究已经过来了,如兰便只能端坐在自己的书桌上,奈何我不能。如兰的神经有些大条,这么多年里我已经收起了对齐衡的那份心思,不过她还没反应过来,自作聪明地缠着齐衡引我生气。我见她如此卖力地在齐衡面前刷存在感,便有心给她些刺激,时不时地在她面前说些酸话。如兰自以为赢过了我,于是愈发缠着小公爷。这么想着,难怪齐衡不喜欢我们两个。我是女孩,纵然文章念得再好也不可能去考科举,既如此,我也就懒得耗费那些许心里好好学习。成为墨兰之前,我已经念过了九年义务和三年高考,传说中“轻松、快乐、自由”的大学生活也体验过了,然后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一名社畜……好不容易有了这个金贵的小姐身子、小姐命,我又何苦再给自己找罪受?因此我上课并不认真,除开一手簪花小楷写得颇有心得外,功课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庄学究在上面摇头晃脑,我在下面神游天外。在这里提一下余老太师家的事情,我既和祖母住在一处,余嫣然是已经结识了的。她这个人,说得好听叫温婉和顺、与世无争,说得难听就叫懦弱爱哭、心无主见。我和她并不是一类人,而且并不能共情她自幼失母、在后妈手下委屈求全的憋屈日子,所以我们俩的关系倒也不是非常亲密,只是见得多了总能说上两句话来。再说嫣然这个人没有主见,而我又是个拿得定主意的,所以她有了什么事情总喜欢同我商量,一来二去,在外人眼中我们也算关系要好。没有主角光环附体的我马球打得并不好,若说得较真些,光是让马儿跑起来都费劲。那年金明池边的马球赛,我知晓嫣然若知道奖品有她母亲的九转缧丝金簪,定然奋不顾身地要上前赛一场。所以我一早便将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暗地里却让丹橘打探那簪子被谁赢去了。可能是老天保佑,得到这簪子的人并不是嫣红,我陪着嫣然,好说歹说,最终从那姑娘手里换来了这簪子。瞧瞧,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在马球场上呈威风也是一样的。因着明兰事事由着大娘子安排,所以她并没有学会打马球,她上了球场只是在一边锤丸。我当时做好人好事的时候本没想那么多,事后才发现我似乎又改变了太多的东西。明兰不会打马球,小公爷也没有陪她赛一场。小公爷没有被县主看上,嫣然也没有被二叔盯上!我现在有些举棋不定,难道我的好心一下子拯救了三个人?原来稍稍改变一条路径后居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不同,这是我第二次感受到蝴蝶效应的力量。命运之网需要慢慢织就,我以为我是执棋者、是观棋人,但我终究做不到将身边的人当作棋子,眼见着自己能拉别人一把的时候却不出手。我重新明白,原来这已经不是“知否”的世界,亦是我的世界。我虽熟知剧情,但终究做不到将身边的人当作纸片人,她们虽然性格、行为习惯都一板一眼地围绕着人设,但多年的相处还是让我觉得她们是有感情的。我虽披着墨兰的皮囊,但行事却同原本的墨兰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们看到的是活生生的我,而我看到的也是活生生的她们。于是,就是这样,顾二并没有上余家求亲,而县主也没有因为马球会上的惊鸿一面而对齐衡芳心暗许。不过命运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命运之轮在我们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转动着。学究一说下学,我便飞快收拾东西跑路,如兰小可爱愣在原地,在追我和堵明兰只见犹豫不决,最终还是一拍脑门冲我飞来。我一出学孰便看见刘妈妈守在门外,怪哉怪哉,我眼珠一转,难道是吴大娘子来了?如兰见了我追上来就要打,却被刘妈妈一把按住,拖回了葳蕤轩。瞧刘妈妈一脸兴奋的样子,八成就是吴大娘子来了。我冲如兰扮了个鬼脸,十分高兴地往寿安堂走,刚转了个弯便被周娘子往林栖阁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