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背影,一股无形的威压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凌厉而张扬。明明他没动,甚至还隔着屏风,她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他刚才,朝着她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敏锐的洞察力和耳力,让白优不由得呼吸一滞。这屋子里,更冷了。白礼心说,你往这一杵,不是紧张,是害怕!宋从极微微颔首,身边的侍卫拿出一张图纸,递了过去。“……不知侯爷在翰林院编修奇闻异录的时候,可曾见过这样的房子?”图纸上是一个房屋的构建图。乍看与寻常的房子无异,可仔细一琢磨,这房子的格局设计又显然不适宜住人,每一个地方都犯了风水大忌,刑克屋主。白礼从未见过这样求死型的房子,绷紧的那根弦当场就断了,兴奋地问道,“这房子在上京?”“是。”宋从极将面前的杯子转得对称,回答道。白礼恨不得立马就让宋从极带他去看看,“这里面,有人住吗?”“有。”“不应该啊。”白礼摇了摇头,“这房子像是金蝉阵,《鲁班书》里的一种房屋建造术,这种房子按说是不可能住人的,住鬼还差不多。”“住了会如何?”“死。”“可有解?”“……没有。只要进去,便再无出来的可能。”白礼难掩兴奋,这种百年难遇的鬼屋最合适拿来当素材编进书里,刚想询问能不能带他去见识见识,兴许他还能有别的办法,宋从极却利落起身,告谢之后就带着人走了。就连图纸都一并收走,没给白礼昧下的机会。“!!!”“就……走了啊?”白礼无比失望,一腔热情,终究是错付了啊。屏风后,白潇看到他们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这宋司主好可怕呀,真怕大伯刚才又缺心眼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刚才我都不敢呼吸了,不过……还好宋司主不是来提亲的!”白优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宋司主?”“就是天玄司司主啊。”天玄司!白优愣住了,天玄司执掌天下秘辛,主查那些非人力所能及且超乎常理的悬案要案,地位凌驾于群臣之上,只听命皇帝一人。可谓重臣中的重臣。她的生父十年前就是天玄司司主,但自从父亲死后,天玄司便不复存在。没想到,十年过去了,竟是他来重新接掌。白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下一动,没看错的话,这可不是金蝉阵。白礼虽编写这些,但毕竟经验太少。风水布局,似是而非的太多,只有现场亲测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若错了,不仅救不了人,还会害了人。白优思虑再三,还是不太放心,“……明善,安排一下,我要出去一趟……”水乐街。这是上京的贫民区,远离皇城,鱼龙混杂。白优跟着宋从极抵达这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好在路程较远,她在马车上正好养了一路,不适感倒是缓解不少。虽不比自己的身体那般灵活,但这么跟着,也没什么大碍。宋从极的马车在一处巷子口被拦了下来,白优不敢靠的太近,躲在一边暗中观察着。“这里锦衣卫接管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宋从极的心腹侍卫魁斗当场呵了起来,“好大的口气,天玄司的案子也敢抢?”听到是天玄司,拦住他们的锦衣卫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要让的意思。锦衣卫副指挥使肖正晃着脑袋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情不愿地福了福礼,“哟,原来是宋司主啊,您不是还在外地办差吗,怎么就回来了?”马车里一片安静,没人搭理他。“……”肖正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僵了一瞬,“宋司主若是来巡城,还请换个地儿吧,这是案情重地,旁人不得入内。”“案情你个屁,这里一直都是天玄司看守的,有你们锦衣卫什么事儿?”魁斗把背上背着的大刀往地上一放,毫不留情地骂道。肖正面不改色地笑着,“锦衣卫接手,那便是我们的案子了。宋司主,请回吧。”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只骨相极好的手。在场的人立马往后退了退,恭敬地等待着。宋从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原本燥热的环境,刹时一冷。宋从极站在肖正的面前,肖正被他的威压碾得弯下了腰,态度客气地解释道,“贞亲王女儿多喜郡主在此失踪,关乎郡主安危那可是锦衣卫的职责,宋司主应该没什么异议吧?”宋从极看都没看他一眼,跨步朝着里面走去。肖正愣了一下,对于他的目中无人大为光火,“宋司主!郡主失踪乃是活人的案子,与你们天玄司那些装神弄鬼的案子不一样,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