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到快半桌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下去快一瓶红酒了,郝意在旁边小声叫我,我捏了她一把。
都到这了,已然没法不喝了。
她小脸已经吓得没笑模样,手一直扯我,我盯了她一眼让她别乱说话。
我这人呢,有个好处,就是越危险越陌生,我看着反而越清醒,多少次给人唬得都以为我是海量,实际上我已经差不多断片了。
何况这点酒,还不至于让我断片。
问题不在喝醉,问题在于喝不下。
进门十几分钟,快灌了一瓶了,饶是我再能装相也没地儿搁啊。
这大哥毫不客气,一位一位地执着打圈。
等从一点一路敬到九点的时候,我这酒属实已经到了嗓子眼儿。
“来来,满上满上。”
我强装镇定,碰了杯,心一横一仰头喝下去,有半口在嘴里实在下不去了。
大哥和九点这位在交际的功夫,我鼓着腮帮子缓缓。
没事,缓口气儿就下去了。
他妈这口酒是真难下啊。
缓了半天也咽不下去,我转头回避,余光往旁边一瞟。
他,就坐在十一点的地方,跟我撞上了视线。
主位上的人同他讲话,他就偏一下头听一耳朵,随便笑笑敷衍,饭吃完了,桌上的酒杯挂着颜色,手里还是夹着雪茄,却几乎是不错眼地看着我。
我人傻了。
从一点敬到九点我都没看见他,他却在这不声不响地看我从一点喝到了九点。
我矫揉造作的嘴脸,应酬的骚话,经验丰富的德行,被他尽收眼底。
我鼓着腮含着这口难以下咽的酒,愣住一下又迅速转脸避开。
不就是个认识的人,这种地方熟人多了,至不至于社死的,有什么好尴尬。
心理建设半天,可是心思已经不在这了,脸上又烫起来,想装看不见,却忍不住瞟几眼过去。
他淡定自若,面无表情,只是听旁边人说话,抽两口,垂垂眼,然后又看过来。
实在解决不了这个局面,我眼睛憋得通红,大哥和九点的笑声在耳边嗡嗡地振。
嘴里难受,呼吸困难,我努力再试一次。
不好。
酒呛到了气管,我使劲绷住嘴想咽下去,却只来及看见这一满口的酒均匀地喷到了大哥脸上。
那一刻脑子里只有两句话。
原来电视剧里那种像喷泉一样细细密密地喷出一口水是真的。
我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