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涣散茫然的目光里滑过一丝清明,他,是在吃味吗?
不等她问出来,叶忱已经开口,“方才,我看着你与叶南容说话。”
他声音逐步变低哑,方才短暂的怜爱随之褪去,吻沿着凝烟衣襟的边沿落得更低,“我一直在想,会不会,下一刻你就走向他了。”
他无惧所有,却对叶南容永远忌惮。
“我不会。”凝烟轻轻发着抖,颤颤解释说:“我只是怕他打击太大。”
“嗯。”
叶忱应了声,但凝烟觉得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唇还在一直沿着她领边的绣纹滑落。
那是用银丝绣的紫藤,自肩头垂落,又攀峰而过,只是此刻漂亮的绣花被一团灼灼的火燎烧,一寸寸卷过花叶,最后一把烧至花顶,瞬间花簇颤颤。
“叶忱!”凝烟几乎失声,眼眶瞬间洇湿通红。
叶忱嗓音沉浓,带着细微的命令,“接着叫。”
叫他的名字,她口中吐出来的,只能是他的名字。
凝烟也如他所愿,再也分不出一点心思去想别的,戚哀哀的唤他叶忱,小叔,一遍一遍。
*
夜色四起,长街上挑担摆摊的百姓都出了来,街上人头攒动,叶南容麻木的,如同孤魂野鬼般随着人群而走,直到听见传来卖脸谱的吆喝声,他才恍惚转过身看去。
摊贩一个个摆着脸谱,见有人走来,堆笑道:“公子随便看看,都是自个儿画的。”
叶南容拿起角落一张画的如年画娃娃的脸谱,摊贩见状笑说:“这个都是孩童买的多,到是也有位陪着娘子来的公子买过。”
他说着盯着叶南容的脸端详,惊喜“嗬”了一声,热络道:“就是公子你啊。”
叶南容抬头问:“店家还记得?”
“这是自然。”摊贩笑说:“旁的我不敢说,但是您二位,我自然记得。”
“今日怎么不见公子陪着娘子一同来?”
叶南容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脸谱,回想那夜,竟然是两人最后的甜蜜,苦痛弥满心头,他低声说:“她来不了。”
摊贩显然没听出着句来不了的意思,点点头接着道,“那日我可看着呢,你走了之后,娘子等了许久,之后你来的时候。”
叶南容捕捉到他字句里的不对,“我来的时候?”
“是啊。”摊贩自顾点头说,“你不是带着脸谱回来,我那婆娘也正好过来,我就跟她吹嘘说,这脸谱带上都不会认错人,她硬是要我也带一个。”
后面摊贩再说什么,叶南容一个字都没听见,他只听到自己胸膛里沉重的心跳声,他那日去了望江楼后,根本就没有出来,是谁带着脸谱回来?
“你确定没看错?”
冷沉的声音让摊贩终于觉出不对,含糊其辞道:“应当没错吧。”
“我来了之后呢?”
摊贩干笑,“公子自己个儿不知道吗?”
他想打个马虎眼,对上叶南容凌厉的目光,磕磕巴巴道:“你不是带着娘子往那头去了。”
说着一指手。
叶南容眸光一寸寸沉下,摊贩手指向的是望江楼的方向,而那夜也不是他。
“那日我们买过脸谱后,还有谁来买过这个。”
摊贩已经知道不对,支支吾吾道:“这,我也想不起来。”
叶南容也不废话,从袖中拿了锭银子丢给他。
摊贩眼睛一亮,犹豫再三,收了银子,皱着眉回想一番后道:“是一个佩剑,穿程子衣的男人,大约这么高。”
他手比划了一下,“说来也奇怪,这么个汉子,买这玩意。”
是杨秉屹,叶南容突兀的勾唇,周身尽是透骨的冷冽,那带走凝烟的人,无疑就是他的六叔了!
……
巽竹堂里,玉书和玉竹在院里收花,凑在一起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