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再看一眼全然未觉的陈献,在心里长长叹气。
曲不询垂眸,语气淡淡,“走啊?”
说完,便也朝屋内大步流星追去。
“好嘞师父!”陈献兴高采烈。
楚瑶光无语凝噎,这都多久了,怎么偏偏就他看不明白呢?
她嗔怒地瞪了陈献一眼,也匆匆赶上。
只剩下陈献被她看得一愣,站在原地茫然,“诶,你们等等我——别关门啊?”
一声梧叶一声秋(四)
楚瑶光和陈献这回是真的打听到一点消息。
陈献一进门,立刻兴奋地往椅子上一坐,“师父,沈前辈,你们猜我们在赌坊里听到了什么?”
沈如晚不猜。
曲不询也不猜。
他们一人坐一边,离得老远,脸上都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陈献,看起来极具压迫感。
“呃,”陈献被看得讪讪的,挠了挠头,不再卖关子,“是奚访梧的事,我们去秋梧叶赌坊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在和奚访梧说话,就在我们那桌边上。奚访梧大概不认识我们,也不在乎聊天内容会不会被赌坊里的客人听见,就被我们都听去了。”
楚瑶光在边上默默转开脸。
其实当时不是正好在边上的,是他们看见奚访梧在和人说话,特意假装要去那桌凑热闹,这才走过去的。
为了装作若无其事,陈献连看都没看那里赌的是什么,就一个劲地大声叫好,全场最热切的就是他,直到听完奚访梧和别人的聊天才看了一眼眼前赌的是什么——正好就是斗兽。
当时陈献脸色就变了,没忍住小声斥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立刻被奚访梧听见,一转头看过来,看着他们一挑眉,她还以为要糟,没想到奚访梧嗤笑一声,竟没追究,转身走了。
“也许奚访梧是真不在乎被人知道。”楚瑶光若有所思,“不过这听起来确实不是什么秘密。”
曲不询言简意赅,“说说看。”
“奚访梧以前是尧皇城的炼器师,而且还是日进斗金的那种很有名的炼器师。”陈献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他在碎琼里已经定居了六七年了,还是有人专门从尧皇城赶来,请他回去炼器,但奚访梧拒绝了。”
那人被奚访梧拒绝后并不意外,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转而苦口婆心地劝奚访梧,“你和杭意秋这都闹僵了好些年了,既然彼此还互相关注对方的消息,倒不如说开——你们既然是在尧皇城认识的,在那有不少共同回忆,何不回去等她呢?”
陈献说到这里,不由咂舌,“杭意秋都年年派人来砸场子了,居然还能被说成是互相关注对方的消息?果然这做生意的商贾就是巧舌如簧、死的也能说成是活的啊。要真是还有情意,又怎么会来砸场子?”
沈如晚坐在那没说话。
她不置可否。
“说下去。”曲不询没什么表情,并不对此做出点评,只是敲敲桌子,“奚访梧说什么了?”
当时,奚访梧听了那人的话,并没回应,只是反问,“刚上了半月摘,她是不是又要启程了?这次打算去做点什么?”
陈献说到这里,楚瑶光正好把手头的《归梦笔谈半月摘》翻开,递到桌上,推给沈如晚和曲不询看,“两位前辈,我们听了他们的话,在半月摘上找了半天,果然找到了和杭意秋有关的版面,竟然是‘清净山海天’这版。”
沈如晚和曲不询都不怎么熟悉这报纸的版面,因此楚瑶光又加了两句解释,“这一版是专门记修士游记杂谈的,着重描绘山川风貌、风水乾坤的。这个杭意秋延着蠖江一路游历,竟将蠖江大小支流、水文地貌全都记录下来,绘成河图,投到了半月摘上,立刻被收录了。”
记录神州水文地貌的图谱,自然是数不胜数的,修士走遍三江五海,对神州山川多少都有数,前人记述浩如烟海。
然而山川河流经年变化,古图今用难免要出错,便需要一代代修士来重修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