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顷远近,大小城郭村落,无数人家以为神迹,遥遥悬望拜服。
“糟糕。”曲不询忽然说。
沈如晚回头看他。
“从今天起,这邬仙湖附近又要多一个神女缚龙的传说了。”他语气悠悠,抬眸看她,笑意斐然。
沈如晚顺着他的话一想,不由也微微翘起唇角,忍俊不禁。
曲不询伸手从怀里一掏,那把捕过鲢鱼也捞过莲藕的匕首在夜色里隐约泛着灿金色的流光,被他随手向外一掷,朝着那擎天的光柱飞去,转眼化作一柄厚重平实的巨剑,升于天际,平平一挥间,剑光映照万里。
那擎天的光柱訇然崩解,化作万千星光,飞跃千里万里。
光柱崩解后,原本亮如白昼的东仪岛,顷刻之间又重归于黯淡无边的夜色之中,静谧无声,恍然一如最寻常的夜晚。
只有远处小小的村落里错落亮起的灯火和不安的嘈杂声,昭示这一夜不足为外人道的惊心动魄。
“你说东仪岛上这些岛民不会记恨我俩吧?”曲不询和她一起静静地望着那悄无声息的残破庙宇,忽而开口,还是不着调,“修了大半年的庙,还没庆祝一下,就破的不能看了。”
沈如晚收回目光。
她转身,“不会。”
曲不询挑眉,“这么自信?世人多是升米恩斗米仇,贪得无厌多,知足常乐少。”
沈如晚瞥他一眼,浅浅一笑,“不会的。”
“因为我脾气不好。”她说。
脾气不好,偏偏实力又很强,没有人会怨她,只会谢她。
便是岛民们有怨气,也不会冲着她来,而是朝着实力不济的鸦道长和章员外去。
曲不询哑然。
她竟然自己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
“那我可就亏大了。”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我就是吃亏在脾气太好了。”
沈如晚受不了地偏开目光。
清光一闪,落入她袖口,那碧玉般的琼枝轻轻搭在她腕间,仿佛一个玲珑如意的玉镯,半点也看不出先前网罗万象的模样。
“这是你的本命灵植?”曲不询目光落在那琼枝上。
有些学木行道法的修士会与珍稀灵植签下灵契,以自身灵力和精血温养灵植,修士与灵植便如双生一体、心意相通,与剑修的本命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只在于剑修必有本命剑,而修木行道法的法修却不一定非要本命灵植。
沈如晚摇摇头。
木行道法内部也有不同派别门径,她这一脉从不契约灵植,只是靠自身对灵植的了解和法术来与灵植打交道。认真说起来,她属于重自身修行而非外物的那一派修士。
其实道法万千,并无优劣之分,只有修士偏好与抉择。
“我能看看吗?”曲不询有些好奇。
既然不是本命灵植,便没那么忌讳了。
沈如晚既不拒绝,也没说同意。
“这要看它愿不愿意。”她把手伸过去,停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