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湄看到他的模样,知道尹洪玉此时已经接近于走投无路。她继续煽风点火,“女儿今日为了铺子奔忙,发现有人从中作梗,故意为难尹家的商铺,商铺原本基础不错,所以至今还可以勉强维持,那些无妄之灾,都是人力所为。”尹洪玉没有出声,他本就不指望尹湄能做些什么,让她来打理铺子也只是把她叫来京城的一个理由,听到尹湄说的话,他不置可否。他早就知道那些店铺出事的原由,根本不用尹湄来提醒。“不过父亲放心,女儿已经在尽力想办法。”“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尹洪玉瞪着她。“再过几月便是瑞王生母周太妃的生辰,瑞王殿下已经将选生辰贺礼之事交由我来办,在这期间,我会时常上门将东西带给瑞王殿下选看。”尹湄娓娓说道,不急不缓。“瑞王?”尹洪玉又是一怔,“怎么瑞王也……”尹湄点了点头,“当日瑞王路过月凝轩,刚好有歹人闹事,瑞王大义,帮我将那歹人赶走了。”“瑞王出手帮你?”尹洪玉此时看尹湄的表情异常复杂,他看了看手中的牌子,又看了看尹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问她“那你又是怎么弄到沈府的令牌的?”可尹洪玉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没有出声。尹湄知道自己暗示的已经很到位了。“来人,还不快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尹洪玉一挥手,一旁的丫鬟小厮皆是一愣,“还不快点,捆得这么紧做什么。”尹湄垂眸不语,心跳终于缓下来,她背后已经满是冷汗,刚刚她确实在赌,赌太子那边对自己的心思还不够重,赌尹洪玉的最后一点脸面。毕竟,将自己的女儿绑起来强行送给太子这种离谱的事,若是传出去了,他尹洪玉以后也没有脸面在京城立足。况且以赵成麟的性子,这样得来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尹洪玉不笨,只要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他都不会这样兵行险招。“好女儿,爹爹错怪你了。”尹洪玉佯装懊悔,蹲下身子亲自帮她解开绳索,“你近日好好替瑞王选首饰,家里的事你不必管。”“好的爹爹,女儿知道了。”尹湄与他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似的东西。但是二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说话。尹洪玉将那块沈府的令牌还给尹湄,尹湄接过,露出了手腕上被绳子磨破的红痕。尹洪玉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尹湄和桃花二人回了房间,桃花刚进门便忍不住了,一面哽咽一面说,“小姐,你,你的手……”尹湄本来心绪已定,看到桃花抽噎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没事……”尹湄肤色本就比一般人白很多,皮肤又娇嫩,稍稍一碰都会有红痕,更何况被那粗麻绳用力绑住摩擦,将她手腕上磨破了一大块皮,零星有些血迹沾在她的袖口,那手腕看着也是嚇人的一大片红。“看着吓人罢了,不疼。”尹湄反过来安慰桃花,“你别哭了。”“小姐……”桃花更忍不住了,哭得更凶,“小姐我心疼你。”尹湄无奈的笑了笑,“你哭得我都难受了,没什么事,现在状况还算不错。”“不错?”桃花几乎以为尹湄疯了,“这还不错?小姐,你是不是看了一天账册把脑子看坏了……”“没有。”尹湄没有跟桃花说起那个梦境,与梦境相比,现在她起码能够努力挣扎一下,有了瑞王和沈大人的名头,如今尹洪玉和尹兴就算要动手,也要顾虑一些,这种情况相对而言确实是不错了。“眼睛都哭肿了。”尹湄想要摸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眼泪,却发现早已没了帕子的踪迹。她微微皱眉,想起自己方才在沈府,似乎用那帕子给沈大人擦墨点去了,后来那帕子去了哪里,她也没注意。罢了,丢了便丢了。尹湄扯过桃花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小姐,我们走吧,回徽州去。”桃花哭着说,“哪有自己父亲这样对女儿的,这样的事若是在徽州传开,认识小姐的人们用唾沫星子恐怕都要淹死他。”“傻丫头。”尹湄带着哭腔,脸上却笑,“你忘了,我们在徽州哪里还有家?”第二日,尹湄坐了马车去沈府看账,走到门口时,她怕又被那只大狗狗扑,小心翼翼地往里瞧了瞧,没有见到那只叫乌金的大狗狗,反而撞上了沈云疏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沈云疏似乎正要去宫里,他本就气场十足,今日他一身朝服在身,面容俊逸无双,阳光照着他精致冷峻的眉眼,却并不显得如何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