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里流窜着滚烫的血液,在皮肤下突突鼓动,心跳如擂鼓般直接从心脏的地方传到大脑中——维诺可以清晰地从脑内感受到心跳的节奏。
砰砰——砰砰——
那是心脏在欢呼雀跃的声音。
人鱼盯着青年黑发间露出的快要滴血的耳根,很乖巧地抱着维诺没再出声——不能一次把人欺负太狠,不然以后就不好亲到了。
他伸进维诺靠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个刚才一直膈着他的东西。
是那颗在宴会上拿回来的黑珍珠。
圆圆的,笼罩着一层暖黄的光,光滑的曲面反射出一片弧光,在人鱼的指间发出融融光芒。
只是这颗圆润的无望海珍珠,此时珠体上却镶着一个吊坠扣,银色的扣头深深插进珍珠内,让它从一颗天然的艺术品变成了个吊坠。
人鱼捏着这颗黑珍珠转动了几下,没发现什么不同,“维诺,黑珠珠……”
维诺这会已经把自己满脑子的皇色思想收了起来,下面的小鹿角也安稳地缩了下去,他这才有心思转身看斯塔利又在搞什么。
扭头就看见一根拇指和食指捏着颗插了扣头的黑珍珠。
红着眼尾的青年安静下来,从背对着人鱼的姿势转过来,伸手接下那个珍珠。
“知道这是什么么?”维诺捏着那颗珍珠在斯塔利眼前晃了晃,哑着嗓子纠正他的“黑珠珠”叫法,“这叫黑珍珠。”
“黑……珠珠。”人鱼伸手小心把青年眼角的晶莹擦拭掉,认真跟读。
斯塔利睁着一双清澈温暖的金瞳给自己擦泪花,维诺这时候又觉得自己的色批人鱼是个贴心大可爱了,他也不计较人鱼读错了,跟着点头。
“对,黑珠珠……斯塔利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么?”他温柔地揉了揉一脸好奇的人鱼,银色发丝滑入指间,绕着他修长细瘦的指节。
“……哪里?”人鱼眨眨眼,是沃克将军送给维诺的母父,然后被继母强占多年后又拿回来的?
维诺舔了舔唇,垂眸看着手中的圆润珍珠,轻声道:“是我母父的……是他的眼泪。”
人鱼眼泪所化的珍珠?斯塔利眼睫一颤,目光顿在那颗珍珠上停了一瞬,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青年柔软的黑发。
这是曾经的维诺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他亲眼看着那条黑发黑尾的人鱼停在他面前,眼眶中溢出一颗泪珠——那颗泪珠是那样晶莹,将漏进天窗的一线阳光吸纳进来,折射出七彩的碎芒。
然后,那条黑发人鱼轻轻眨眼,泪珠就那样倏忽坠落,等到小维诺傻傻地跟着眼泪往下找的时候,就看到人鱼不知什么时候抬起的湿润苍白的掌心,滚着一颗圆溜溜的黑珠子,还在轻微地晃动。
他此后再也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别的人鱼会流泪化珠。
维诺从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因为他偶尔出门时也会看见有人带着人鱼出去,别的人鱼哇哇大哭的时候,可没流出过漂亮珠子来。
等到珍珠被尼克抢走、他找到宋夫人面前,被拒绝归还后他就放弃索要了。
宁愿这颗珠子被当成一个普通的饰品,他也不敢表露出太激烈的情绪,就是怕宋夫人深究,闹到沃克将军面前,到时候这颗珠子的来历就解释不清了。
沃克将军没给人鱼买,维诺又没有通用点能得到天然珍珠,那么这个珍珠的来历就值得人探究了。
十二岁的某一个凌晨,带着身上和背包里两件衣物和两片母父留给他的鳞片,还有光脑里为数不多的“饭费”,小维诺离开了那个家。
以前的小维诺真的十分好欺负,看起来阴郁孤僻,其实只是像鸵鸟一样无意识的逃避问题。
碰到事情解决不了,不想解决,那就躲开,不去面对。
只是他逃了十几年,本以为进了军部就能远离原生家庭的那些人,结果还是因为沃克将军的缘故,被分配了更多的高危险任务,直到最后也没逃开——他始终都是众人眼中沃克将军的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