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看向父母两人彻底心寒。无边界宠溺的闺女，懦弱胆怯的男人，自己被偷锁钥被连累，父女两人无一人替自己辩解，自己打周月牙时周伯皱眉怨恨的眼神与周月牙无异。亏自己当女儿教养，周月牙能这般或许也有周伯的默许。自己有皇城司后院所有锁钥备用的事除了前任总指挥使赵大人、百里大夫、裴季等两个离去的老仵作，只剩他一人知晓。李婶子恭敬跪着，片刻后顾大人发了话，“皇城司不留心怀不轨之人。”顾桓提着剑起身，“此事非李婶本意，确受你疏忽牵连，月俸扣半，去留自定。”李婶子闻言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松了一口气，“多谢顾大人，我愿意留下。”周伯微怔，李婶子起身，径直掀翻周月牙床榻，果然在被褥里翻出锁钥，仔细查验，并无遗漏这才松了口气。“你，你怎么知道我没丢？”周月牙看向李婶子。李婶子看了周月牙和周伯一眼，“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多少还是了解你一些。”“你的纵容终会害了她，周叶，后会无期！”李婶子深深看了一眼这男人，能依靠的果然只有自己。李婶子冷着脸越过两人，抱着匣子径直回了房。裴敬坐在议事房等了半个多时辰紧了紧衣裳，三月份的天气依旧早晚更冷。正考虑要不要回去算了，明日再寻大人，刚起身准备离开，顾大人踏着夜色进来了。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伤药和布帛，看顾大人，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大，大人。”裴敬站定。“准备回去吗？过来，坐下。”裴敬听出顾大人声音中的冷意，思忖下起身坐了回去。见裴敬坐在下首椅子而非自己面前椅子上，顾桓呼出一口浊气，“吓到你了？”裴敬默不作声，她不喜欢撒谎，但顾大人神色她确实有几分害怕。抓起裴敬的右手，细长白皙的指甲修剪圆润，手心擦痕似乎被她用水冲过，或许是因为半握掌心，导致手心雪凝固成了一团。顾桓黑了脸，“谁教你这么做的？”裴敬不敢缩手，抿了抿唇小心看了一眼顾大人，“没东西擦，倒了点冷茶冲了沙粒，一直出血……”“所以你手半握积血，怎么？想收集起来做画不成？”顾桓被气笑了。今天就没件顺心的事儿！裴敬不敢说话，任由顾大人揭开血团，用酒冲洗。看向嘶哑咧嘴不敢出声的裴敬，也就这点出息！撒上药粉，重新出血的伤口被药粉覆盖，或许是裴敬肌肤过于娇嫩，轻微的擦伤便红肿出血也多，看起来十分吓人。收拾好药，本想给她，又发现她伤了手，一只手也无法给自己上药便拢到上首案上，“这么晚，你发现了什么线索？”裴敬回神，对了，她是来说案子的。被周月牙打岔，顾大人离开了半个多时辰，刚上药清理伤口也花了不少时间，确实挺晚了。裴敬用左手从怀中拿出自己疏离的图纸，递给顾大人，自己站在案桌对面，“大人看看。”顾桓看完，她的方法确实明朗简单，寥寥几笔把人物勾勒清晰，关系何疑问明确。“你怀疑凶手就是丁福？”“对。”裴敬点头。顾桓指向一条线对应的包子，“你觉得丁福把人肉做成了包子，这才只有手脚，没有尸身？”皱了皱眉，有些匪夷所思，杀人做包子，怎么说都有些异想天开。裴敬顿了顿，看顾大人不赞同的眼神，她知道古代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怕穷凶恶极也不可能杀人剁尸且做成吃食卖给别人。一般人接受不了，哪怕是饱读圣贤书，文武双全的顾大人。要不是想起前世案件学习过的凶案，后来又被拍成电影自己又看了一回，印象深刻，自己也想不到这一层。“那身体的骨骼呢？”顾桓看向图纸沉思。裴敬看向顾大人，“你忘了，他杀猪的，肋骨之流或许跟排骨一起被他卖了，明日我们查查他的肉骨，内脏都卖给了谁。”裴敬顿了瞬，指向图中的头颅，“待基本确实后大人再大人围了包子铺，做包子铺，买肉多，定然有寒窑，或许宅院里就有寒窑，头颅露面便是知道所杀何人，这也是凶手扔了手脚有恃无恐确没有扔头颅的原因。”“可能是头颅扔出去太显眼，官府知晓了死者身份顺藤摸瓜可能会暴露凶手才一直藏起来。”“也有可能，想扔头颅倒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跟处理方式。”顾桓从裴敬推断中半天才回神，怪异的目光盯了半晌裴敬，“明日再查，时辰不早了，回去睡吧。”裴敬看了看顾大人，叹气点头，“好。”自己也有点接受无能，更何况顾大人这种饱读圣贤书的人，太过违背常理，违背道德底线。裴敬想起周月牙，试探性问向坐在上首太师椅上沉思的顾大人，“大人，月牙儿真爬你床了？”，！顾桓面色一黑，瞪向裴敬，咬牙切齿，“我很干净，她没碰到我！！！”裴敬缩了缩脖子，她想问的不是这个，依照顾大人脾气，她担心的反而是月牙，虽然她最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好歹算来皇城司第一个主动与自己往来的女孩。是她带自己熟悉皇城司，带自己适应这里环境，她某种意外上的第一个朋友，“月，月牙还活着吗？”顾桓把茶盏朝裴敬脚边掷去，“我是受害人，你去关心凶手！裴敬！你真是好样的！！”裴敬被吓傻了。“滚！让我一个人静静！”顾桓强忍冲过来把她脑子里的水摇出来的冲动，是她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的！难道自己以前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她当真是想气死他！裴敬白着脸赶紧跑了，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被关进大牢。听顾大人语气，周月牙应该没有性命之危！自己再待下去性命就有危了。出了议事房，周月牙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向裴敬，她刚到，也听到了裴敬替自己求情被顾大人用茶盏砸的情景。或许是裴敬是他的下属，虽然暴怒但与对待自己那种濒死的压迫感不同。顾大人对裴敬是货真价实的生气，而不是对自己时的威压，眼底没有蔑视如蝼蚁的不屑和厌恶。裴敬拽着周月牙快步离开，入了北院才松开，心生胆怯的回瞄了一眼，“你傻啊，顾大人是我们能肖想的！”“尚书左丞之子，堂堂皇城司总指挥使，圣人眼睛心腹，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若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找大人讨论案子，看到你哭着跑了出去，他以为我给你放风了，差点被你害死！”周月牙看向裴敬，绽放了一个自裴敬出事后自己疏离她，误会她之后唯一的一个微笑，“裴敬，我很开心能认识你，但我也希望以后再也不见你了。”你的坚韧和博学更衬托着自己的无知跟迂腐，看着她混迹在众司使和两位大人身侧，众人对她都是敬佩和夸赞。同样是女子，她凭什么能这么好，自己犹如角落里阴暗羡慕的老鼠。她也想被关注，凭什么大人的目光看在裴敬身上，凭什么她能跟他们一起出去查案，顾大人带在身边。她自然知道顾大人什么家世，顾大人未娶妻，哪怕做妾室，自己也是他第一个妾，哪怕他以后娶妻了自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自己只是谋划落空了而已，若再狠心些直接下药或许就不是眼前的光景了。裴敬愣了半晌，见周月牙已经离开，裴敬深呼出一口浊气，回房，关门。：（）皇城司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