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莫不?放心?你们姐妹俩,让我多照顾着你们些。这船上汉子多,天黑了以后不?要到处乱走?。我就住在隔壁,若是缺了点什么?,尽管跟我开口,不?必不?好意思。”
张婶子热情爽快,很?快就赢得了许知窈和采薇的好感。
许知窈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笑,端端正正地朝她?鞠了一躬。“多谢婶子照看,我与妹妹感激不?尽。”
见状,张婶子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快别和我客气?了,大家都?是女人?,互相?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说罢,她?爽朗地笑了笑,对许知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做饭去了,一会儿饭菜好了我给你们送来。”
“不?必劳烦婶子,一会儿我们自己去取就是。”见张婶子为人?和善,采薇笑着说道。
“也好,厨房就在甲板下头,你顺着楼梯往下走?,左拐第一间?就是了。”
见她?们知礼,张婶子也不?客气?,笑着交代了采薇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白日里甲板上到处都?是出屋子透气?的人?,许知窈身为妇人?,行事多有不?便,只老老实实坐在屋里。
采薇取来午膳后,主仆俩坐在木桌前,沉默地吃了起来。船上的饭食粗陋,比不?得沈府精细,用的是糙米,嚼在嘴里又生又硬。
才吃了两口,采薇就停了下来。看着细嚼慢咽不?声不?响的许知窈,她?不?由自主得红了眼?睛。
夫人?何曾吃过这样的饭食?便是在沈府里备受冷落之时,吃得好歹也是粳米。
再低下头去看碗里枯黄的菜叶,一颗心?越发忧愁起来。
见她?神色忧愁、满脸委屈,许知窈叹了口气?,轻声安抚道:“船上不?比沈府,将就着吃吧,等?到了苏州就好了。”
被?她?这么?一劝,采薇反而有些羞窘,她?动情地解释道:“夫人?,我不?是矫情,只是心?疼你受这些苦。”
许知窈的唇边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温柔地说道:“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捱过这阵子就好了。”
采薇被?她?乐观的态度所感染,也跟着生出了几分?期待来,咬了咬牙,继续扒拉起碗里的饭菜来。
饭后,许知窈拉着采薇的手说道:“往后你就不?要再喊我夫人?了,我们以姐妹相?称可好?”
闻言,采薇感动地红了眼?,哽咽着说道:“夫人?不?嫌弃我出身低微,愿意认我做妹妹,我自是情愿的。”
见她?眼?眶湿润,许知窈温柔地安抚了她?几句,随后满怀憧憬地说道:“等?去了苏州,我们姐妹俩支一间?糖水铺子,闲暇时再做些针线活,过的不?会比在京城里差。”
听着她?细细描述着未来的生活,采薇的眼?里生出了无限期待。她?反握住许知窈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一定会的。”
货船渐渐驶离码头,朝一望无际的江水中驶去。
在屋子里憋闷了一整日后,黄昏时分?,许知窈总算踏出了屋子,依偎着栏杆,望向了天际的一道残阳。
天边布满了色彩绚丽的晚霞,一阵晚风吹过,许知窈的裙裾随风飘动,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冷。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诗集上读过的那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从前她?只觉得这句话颇为伤感,可此刻对着空旷的江面?,她?竟生出了几分?豁达。
许是和离之后心?境产生了变化,她?反而没有做沈二夫人?时那般伤怀。
从前她?以为沈郗可以庇护自己一辈子,可此时此刻,望着天边那炫目的晚霞,她?忽然觉得,就算没有沈郗,她?也可以好好地生活。
思绪翻飞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润的男声。“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此诗果然极妙。”
许知窈狐疑地转过头去,待看清了朝她?缓缓走?来的男子时,蓦然瞪大了双眼?。
“裴公子?”
“夫人??”
两人?都?惊讶地愣在了原地,良久,裴令安走?到了她?身前,惊愕不?已地问道:“夫人?怎么?会在这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