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惯常喜欢片叶不沾身的玩法。
于是,尹厚禄一家就安安稳稳的在南边呆了两年。
是的!两年一晃而过。
这两年里,桐桐并没有再做更多的事情。之前,因为飞车的事情,她再一次确认了,当你未曾到达一定高度,没有一定影响力的时候,很多事情它就是不如人意的。
就像是飞车事件的报道,《法制三十分》这种级别的栏目,也确实是报道了。然而结果是,凡是飞车的受害者家属,都已经接受和解。在和解的基础上,对方又犯了什么大罪吗?
违法了交通法规,接受处罚……然后……然后就结束了。
处罚的人是不是主导者,这个她并不确定。也许会存在主导者轻轻放过,有人为主导者顶罪的情况。
而唯一的好处是因为此事,当地确实大规模整治了,没有人再去飞车。
这就是自己忙了一场,贴了一套的设备钱然后得到的。
后来,在开学前正式去跟邵维告辞的时候,邵维其实心里是有数的。
那天,是邵维请的客,两人喝了点酒。邵维这才说:“……谁没年轻过?我也年轻过!我刚入行的时候……我何尝不想做我以为我能做到的。但其实呢?我拍到了一个煤老板带着未成年的姑娘……”
桐桐给她倒酒,听着她往下说。
邵维轻笑一声,“可结果呢?我差点出了车祸……而那女孩的父母拿了三十万,便反口说他们家是自愿的……但是,女孩不满十四岁……人家随后又拿出了证据,证明孩子满十六了,是他们对孩子不上心,报户口的时候弄错了……但是周围的人都知道女孩不小了……”
桐桐:“……”
“证人、证词、证据……齐全完整。”邵维看着桐桐,“是当时……领导力保,才得以跟对方和解,对方才没有再追着我骚扰。所以,这些年,我报道的都是小事,属于新闻混子。多夸一夸,拉着赞助……在单位也算是如鱼得水。”
桐桐:“……”她举起酒杯,“敬你。”
“不值当你敬我。”邵维摆着手,“这一行,说好干也好干,说不好干也不好干。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被混混骚扰,报警……但那时候不理解,觉得民警在糊弄事,在敷衍了事,在和稀泥。
我就觉得,那样是得不到正义的。我想当记者,我觉得我能把所有的黑的、灰的,都掀开,正义的阳光就会照下来……我读传媒,学新闻,然后做记者……再人后折戟沉沙,成了现在的我……”
邵维把酒干了:“你敢想!也敢干!但是,别步了我的后尘。说到底,我们都是小人物!小人物……有时候的想法,格外的可想。我当时的想法,现在回头去看,就像是蚂蚁试图与大象较量,不自量力。所以,我给你的忠告是,除非你自身足够强大,足够庞大,足够的有声量,否则……谨言慎行,不要莽撞。”
“谢谢!必谨记。”
邵维就笑:“我知道,你心气高,毕业之后必不会回来。但是,若是不顺利,随时欢迎你回来!我给你兜底,想回来工作,省台能有你的位置。”
“您这是?”
“托你的福,之前做的两个系列报道都不错。”邵维叹气:“所以,台里组建新媒体,我被调过去了……所以,姐承情。以后别管什么事,需要用得到你姐的地方,你只管找我。包括将来工作的问题,若是不顺,回来从省台做起,也不错!”
“好!到时候我若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
那天两人聊了很多!桐桐是个听劝的人——不急!咱不急!
不急!不急的!一眨眼,两年过去了,大四了。
大四了,四爷就不去学校了。同学去实习了,有些在准备考研,但是他属于创业成功,这几年又一直在宣扬创业,他算是创业先锋。
早就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品牌,甚至于在南边有自己的厂子。打印技术的更新,设备就会迭代更新。这是消耗品,且是会走进普通家庭的消耗品。
又是一年九月,四爷从鹏城回来。
家里静悄悄的,金运达上班着呢,寻寻和觅觅读大学,大学开学了。
这俩孩子的成绩都不算好,寻寻参加体考,考了一所二本师范学院的体育教育专业。觅觅学绘画,也是考到一所二本综合类大学的美术专业。
韩英和阿姨在家,她也不是没事干。之前四爷和桐桐做的那个寻人网站,韩英接手了。她可是77年高考,78春季入学的那一拨大学生,学习能力很强,网络这些东西学一学自然就会了。
她自己在家,多是搜集各类消息,然后设法联系对方,将各种信息补充到网站上。因着这个网站,去年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找到了父母,当年她是被熟人带走的,这个熟人没孩子,带走是自己养的。
孩子以为父母不要她了,后来越想越不对,就在网上试着搜,结果搜到了网站,在网站上发现了她幼年的照片和父母的联系方式。
她还怕上当,联系了网站,又联系了父母,再报警,几方面对面,然后做亲子鉴定,确定就是亲生的父母。
这一找到,韩英就真的把这件事当做正事在办。
四爷回来的时候,四爷还在一楼的书房里。书房的门开着,韩英戴着眼镜,盯着电脑屏幕。屏幕滚动着,上面是留言。还有些是匿名提供线索的!她一条一条的回复,一条一条的跟对方确认各种信息。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活,且得是无偿的。
当然了,也有一些自愿帮忙的,像是周芳,她会在晚上闲下来以后上网。Q号在屏幕下闪烁着,证明她又跟其他的志愿者在频繁的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