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桐桐来说,在这个重症室里,天天接触病人,但却无法伸手,没有权利伸手,是一个非常痛苦的事情。
这天,卢大夫没救过来,病逝了。
这天,第一个采访的那个病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病情稳定,逐步康复,可以转出去接受观察了。
看着卢大夫的遗体被运走,她站着没有动。声带哽咽的记录了卢大夫病逝的全过程。但是她知道,这个……在现在是不能播的。
本就恐慌,若是将死亡记录的这么清楚,这种恐慌会翻倍的。
她靠在墙上调整情绪,去采访康复的患者。
电视的画面上,记者语气轻松:“……那祝您早日回家!能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相信疫情很快就会过去,我们的孩子都能在游乐园里尽情的玩耍……”
后期团队和审核团队,拿到的是所有的采访内容。当然也包括卢大夫那段报道!
帮着剪辑制作的同事,跟着掉了眼泪,但是这是对的,该剪掉的。
前面是记者几乎哽咽出声,喘息紊乱,护目镜里全是雾气……后来却是记者愉快的与康复的患者采访告别,气氛轻松明快,带着无尽的希望。
桐桐接到数次电话,都是领导打来的:“首先,得注意安全;其次,若是扛不住了,可以随时撤下来,进入隔离区进行隔离,有同事替你;其三,提出表扬。不管是这段时间冒着风险的坚持,还是在面对工作的时候有大局观,坚守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
“我还可以,我还可以……”太危险了!再进来人,不会比卢大夫他们防护做的更好。
于飞一再问:“可以吗?”他给领导替意见:“应该强行把她撤出来!”逼仄的空间,压抑的环境,整天套在好几层的防护服里,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要吃喝拉撒!为了节省防护服,他们会控制吃喝的次数,会控制上厕所的次数,知道这样一直坚持有困难吗?
这要在里面见生死!
于飞说:“她才二十二岁,她还是个孩子。”
但是没有撤,这一坚持,就是两个多月,直到五月中旬,重症病房里能出院的都出院了,当然了,没能出院的,都已经去世了。
她这才结束了这次的采访,按照防控要求,住进了隔离病房。
这个时候的隔离人员已经很少了,她被安排了一个单间。
而此时,外面几乎已经恢复正常的秩序,学生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返校了。高校的也解禁了,允许学生进出校门了。
四爷取了换洗衣裳,又给带了许多吃的,通过医院的消毒处理,这才送到她的手里。
两人搁在隔离区的玻璃门见了一面,四爷:“……”脸上被勒出了各种印记,本来就瘦的人,这两个多月更是瘦了十斤不止,嘴唇有些发紫,脸上有了些红疹子。
他给桐桐拍了照,然后给林耀军打了电话:“……对!见到人了。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隔离半个月,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症状,就能出院了。”
林耀军急着问:“能去吗?我们过去能见上不能?”
“果果要高考,您别急着过来了!其他的防疫政策咱们也不知道,路上要是卡住了,隔离起来……果果不是更没法精心!我保证她挺好的,叫果果好好上学……”
好说歹说,没叫林家人再跑。
桐桐给四爷摆手:“回去吧!我这好好的,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四爷不回去也没法子:“想要什么……就打电话,我给你送。”说着,就想起来了:“包下面塞着书呢……”别觉得闷!
嗯嗯嗯!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