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铜镜中那一对粗细合宜的小山眉,许知窈面上一红,羞涩地说道:“没想到夫君竟然画得这样好……”
沈郗唇角一扬,轻笑道:“描眉而已,与作画无异,窈窈若是喜欢,往后我日日为你画。”
许知窈愕然抬眸,瞥见了铜镜中他那一双含笑打趣的眼睛,两颊浮起了一团红晕,面上更多了几分羞赧。
他每旬才休沐一日,哪里有功夫日日为她描眉。可即便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她的心中仍像是抹了蜜一般。
在蔷薇院用过早膳后,沈郗便牵着许知窈的手走向了朝晖院。一路上不时有丫鬟婆子投来异样的目光,许知窈面皮薄,羞赧地红着脸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反而被沈郗握得更紧。
刘氏和一双儿女早已等在了屋里,见沈郗亲密地牵着许知窈的手,纷纷露出了惊异的目光。
直到丫鬟松露捧了茶盏过来,沈郗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许知窈从松露手中接过茶杯,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蒲团上,将茶杯举到头顶后,恭敬地递给了刘氏。
“母亲请用茶。”
望着身姿纤细的许知窈,刘氏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喜,只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茶杯。
站在一旁的沈郗将刘氏的眼神看在眼里,眸光一暗,语气沉肃地提醒着:“母亲快喝吧,一会儿茶该凉了。”
闻言,刘氏面上一滞,震惊地看向沈郗,却见他眸光深邃,含着几分冷淡和疏离。
见气氛有些微妙,坐在一旁的沈鹤笑着打起了圆场。“母亲不是早就盼着喝儿媳敬的茶,怎么真到了这一天反倒是愣住了?”
刘氏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沈鹤,随后敛眸看向了跪在身前的许知窈,片刻后才缓缓接下茶杯。
手上一空,许知窈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想起沈郗那深沉冷淡又隐隐含怒的眼神,刘氏心中顿时百转千回。
“起来吧。”她百感交集地抿了一口茶,随后从袖中拿出早就备好的红封,轻轻塞进了许知窈手里。
“多谢母亲。”许知窈柔声道了句谢,刚要起身时,沈郗就已经体贴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看着沈郗体贴入微的举动,刘氏心中更不是滋味,正要开口训诫几句以示婆母威严时,沈郗忽然抢先说道:“母亲,窈窈自幼失祜,岳父对她也很是疏忽,从前她吃了许多苦。如今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们沈家的人,还望母亲能宽厚待她。”
他的面容很是恭谨,语气也分外真诚,可刘氏还是在他眼底看见了一抹不容撼动的强势。
她当下没有说话,却在午后让松露将他叫到了跟前。
“那许氏是给你下了什么蛊不成,这才成婚一日,就让你维护至此?”四下无人时,刘氏不再掩饰,话语中多了几分刻薄。
迎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神,沈郗面色不改,只是眼底生出了一股淡漠。
“我既然娶了她就该给她庇护,难道母亲不希望我们夫妻和顺吗?”
对上他质问的目光,刘氏心中越发憋屈。“有你这么庇护的吗?我们沈府莫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心疼媳妇,我也不说什么,可我是做婆母的,难不成连自己的媳妇也管教不得?”
“窈窈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母亲自然可以管束。我只是希望母亲能看在我的份上对她宽容一些。窈窈性情温顺心地善良,母亲若能摒弃门户之见,日后也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面对盛怒之中的刘氏,沈郗的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乞求。
“她性情如何时日久了我自然会知道,可你记住,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不可沉溺于儿女情长。否则,我定然容不得她。”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便是再生气也不至于在他新婚的第二日就闹出嫌隙。刚成婚哪有不新鲜的,过些日子等他心思淡了再收拾许氏也不迟。
刘氏心中如此想着,面上的怒色缓和了几分。“行了,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回门还有的忙。”
“多谢母亲体恤。”见刘氏妥协下来,沈郗这才拱手离去。
回到蔷薇院里,他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桌前刺绣的许知窈。她神情专注地捧着绣棚,连他走到身边也不曾察觉。
反倒是整理完床铺的采颦热情地贴了过来。“二爷回来啦……”
采颦突如其来的呼唤惊动了许知窈,她握住针的手一顿,疑惑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站在她身边的沈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