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没在秦秀才的房中久呆,临走之时,她看了眼依然昏厥的秦大,秦放应是把他打了个脑震荡,等他醒来,不知兄弟间会不会争执。
倒也奇怪,明明前头还聊得好好的,还问身高了。
她却是不知,这身高,早在秦放回青山县时候,秦大早就问过了。
暂且按下疑虑,只待第二日,这事果然没能轻易过去,只是,这“劫”应在兰絮这。
早饭时,江氏从秦秀才的院子出来,怒气冲冲地来到院中正堂,正要发怒,却看秦放竟也在。
他与兰絮一人坐桌子一边,一时无话,正等她。
江氏噎了噎,是她摆婆婆的款,让兰絮早饭也来她这儿吃,秦放上值的时辰要早多了,一般自己吃,今日却凑了一桌。
既然秦放在,她咽下难听的骂词,瞪了下兰絮,她抖开衣摆坐下。
天冷,饭菜这时候刚端上来,冒着浓浓热烟,随即开饭。
江氏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真是好弟弟,被嫂嫂叫一下,就把大哥打了啊。”
秦放正在吃包子,兰絮放下汤匙,拿着手帕擦擦嘴唇:“母亲说笑不成,我哪能支使小叔子的?若我可以支使,母亲应该第一个怕我呀。”
秦放“嗤”地笑了一下,没反驳。
江氏脸色发青,继续朝兰絮发难:“那你说,二哥儿要动手,你怎么就坐视不管,不知道他体弱吗?”
兰絮心道,就他那速度,苍蝇都躲不掉,她怎么拦?何况她也懒去拦。
却看秦放掰开第三个包子,沾沾一碟醋,送入口中,说:“大哥虽体弱,年二十八了只是秀才,听嫂嫂讲课,也能出神,是该打。”
江氏瞪秦放,从小就是如此,秦放比秦秀才结实强壮,一年从头到尾,一次风寒都不发,反而是秦秀才每每被病痛折磨。
偏偏秦放性格豪爽,与青山县众多小孩玩得好,不敬重大哥,还敢在大哥教训他时还手。
如此一来,秦秀才都没点大哥的样子,还有些怕他,受欺负也只能找江氏告状,让江氏给他出气,有几年,兄弟很是不亲近。
好在秦放十几岁后离家谋生,从此一年回来一次,拿回家的银钱也多了,正所谓远香近臭,家中几人关系归于和缓,然如今又是这般。
江氏心口起伏,只恨大郎身体不争气,否则早就做那高官去,何必受小儿子这气。
于是,江氏又嘀咕了两句,见秦放不应,她问兰絮:“如今二哥儿学得怎么样?可能通读书卷了?”
显而易见,她怕秦大继续在秦放这儿吃亏,想把秦放赶出课堂。
兰絮把问题推给秦放:“儿媳觉得怎么样没用,得问问小叔。”
秦放已经就着四五个包子,吃完一碟醋,他顿了下,只说:“还早着呢,读书哪有那么简单。”
兰絮吃粥,以掩饰唇角的笑。
若秦放要出师,也不是不行,读几个字已不成问题,可兰絮是想多赚一个月的束脩,所以才把问题还给秦放。
他还挺上道,都不用她暗示。
就听秦放又说:“还有母亲,在青山县的一些习惯也得改改,这婆婆刁难媳妇的名声传出去,京城中人会瞧不起的。”
兰絮咳了一下。
她心底惊讶,不说秦放官员的身份,说这种话合不合适,如此时代,放眼天下,小叔给嫂嫂说话的,当真屈指可数,亦或者几乎没有。
毕竟丈夫惯做哑巴郎,小叔又何必蹚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