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秦放神情,她叫停了马车,又对秦放说:“那我走了。”
说着就要下马车。
秦放的速度比她快,将她拦住,他气息微急,道:“若你怕跟着我,遇到我的仇家,我可以把我的脸划花。”
兰絮看着他好看的脸,眼底情绪一言难尽,只成一句:“你别乱来,毁容容易整容难。”
秦放见她还是顾念自己这张脸,又说:“那我做易容就好,然后如你所说,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们。”
兰絮冷声:“我说跟你一起了吗?”
秦放紧了紧手,说:“那日在山庄,我不告而别,是怕你不挽留我。”
“好絮絮,从来是我推着你走,我始终怕你后退一步,然而还是犯了疑你之病——我疑你不够中意我。”
“如今证明是我错了,你若要走,我只会花千百种手段留你,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是可以的。”
兰絮:“……”
她就知道,他向来会卖乖。
所以她瞪了他一眼,又用力地从他手中抽出手,兀自下了马车。
秦放怔了一瞬,耳中一片嗡嗡作响。
怎么剖白都无用,这次是他伤她过甚了么?他觉出舌根的苦意,却摸到心口一个鼓鼓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素色手帕。
没有绣样,没有花纹。
她从来就没有要走,那只是赌气的话,是他关心则乱。
天大的欢喜砸到秦放头上,他突的冲下马车,就差点摔了一跤成狗啃泥,把四周的人都吓一大跳。
兰絮正在喝水,本是打算喝完水回去马车上再笑他的,却被这炮仗般声音吓一跳,秦放向来放浪形骸,行动游刃有余,饶是她被劫走那次,他也从未这么失态。
她也睁圆双眼,呆呆地看着他。
此时,秦放两三步冲上前,一把抱住兰絮,四周的兄弟赶紧挪开目光,看天看草,忙得要命。
兰絮面上也一热,她拧他的腰:“你干嘛,先放开!”
秦放终于是松手,却看他眼眶微红。
兰絮惊骇,未曾想自己竟让他这么伤心,脱口而出:“你,你哭了?”
四周的几个兄弟偷笑了。
秦放却也不在乎这点虚实的了,他握着她的手,贴在面颊上,又笑:“确实,你看我都哭了,亲一下宽慰我?”
兰絮选择踩他的脚一下。
秦放想,上次哭,是十四岁时,意外发现江氏并非自己亲生母亲那一天。
但他不是因江氏多年的不公而哭,而是本来在码头搬东西,赚了七文,因发现此事,心神不宁,却被小偷拿了五文。
第一次哭为五文钱,那五文逼得他离家闯荡。
第二次哭则是因为,离家闯荡的他,终于被收留了。
两个居无定所的人,自成一个家。
……
三个月后,冬天,兰絮和秦放在南方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定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