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压下心里的不悦,笑道:“这我知道。”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又道:“你出嫁之后,玉儿成日说想阿姐,你这会儿来也不会久住,只怕她倒时又要难过了。”
她说着坐直身体,拉住自己女儿的手,“依我看,你这回不如就随你阿姐回去,就当照顾你阿姐,给她做个伴。”
沈凝玉知道母亲这是还不放弃让她嫁高门,她心下气急,甩开温氏的手,温氏气得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
沈凝玉捂住手臂,委屈不已。
“母亲快别生气。”凝烟忙拦下又作势要打的温氏。
沈凝玉躲在凝烟身后,两眼通红,凝烟护着她,温声道:“若阿玉肯随着去陪陪我,倒也好。”
“陪阿姐我自然愿意。”沈凝烟望了眼温氏,“但母亲那话我不爱听。”
只要凝烟肯将女儿带去,温氏的心事也算了了,她装作没办法,“好好,我不说你,不管你行了吧。”
凝烟安慰了沈凝玉几句,管事从屋外进来,向几人请了安后,对温氏道:“夫人,老爷让人来传话,说要与叶大人和姑爷去查看江堤的整修进度,这几日怕是赶不回来了。”
温氏听后颔首说:“我知道了,你让随行的下人一定要伺候好叶大人和姑爷。”
“欸。”管事应了声,退出屋子。
*
才破晓的江面雾气缭绕,江风吹着湖面掀起满江波澜,河工还没有开始做工,只有几个巡查的头头在河堤查看情况。
一行人自江边走来,衙差在前头开道,沈从儒略低着腰,抬手对走在后面的叶忱道:“叶大人这边请。”
叶忱远睇着江河,“沈大人将上下游都加筑堤坝确实可以分流洪水,但是马上就到汛期,竣工时间可算过。”
沈从儒笃定道:“大人放心,离汛期还有两月,竣工绝对没有问题。”
“哪便好。”
叶忱寻看过进程,对沈从儒说:“去上游看看罢。”
沈从儒立即颔首:“船只已经备好,大人请随我来。”
沈从儒走在前面引路,待叶忱与叶南容登船便下令起锚。
穿行了一段,越接近江河中央弥满的雾气原是浓烈,可见度十分低,三人站在船头,沈从儒道:“今日天阴,只怕这雾要过了晌午才能散去。”
叶忱默然颔首,叶南容则锁眉望着浓雾深处,忽的眯起眼眸,“六叔看那是什么?”
他手指向出现在远处江面上的几艘小舟,因为雾大的原因,一直到靠的有些近了才被发现。
舟上的人黑衣遮面,最前头的以伏击的姿势弓着腰,似随时会飞身袭来,后面是一张张拉满的弓。
沈从儒脸色大变,声音都开始打抖:“来人,来人!有刺客!”
“咻——”
尖锐的破空声伴着沈从儒的话音飞射而来,飞转的箭头转眼就在面前,沈从儒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杨秉屹眼明手快,拉住他往旁边一拽,箭矢飞速擦身,深深扎进了船栏。
官差一涌而上,杨秉屹见沈从儒没有大碍,跨步拦到叶忱和叶南容身前,“大人,三公子,你们先进舱房。”
船上的黑衣人纵身跃上甲板,与官差打斗在一起,叶忱后往舱房后退,其中一个刺客暴怒朝他飞身而来,“你这狗官,你杀我大哥,我要你偿命!”
两眼通红充血的刺客正是师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错信了这狗官,害死了大哥,今日她一定要他偿命!
冷光乍现的剑锋直朝着叶忱刺去,叶南容脸色顿变,抓起手边的凳子猛厉掼砸向师鹭,“六叔快进舱房!”
叶忱退进舱房,师鹭目次欲裂,朝着叶南容挥剑劈去,叶南容虽然会一些手脚,但显然敌不过师鹭的身手,他额头大汗淋漓,瞳孔凝紧,被逼近的剑锋逼的节节后退。
还有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翻上船,乱箭飞射,厮杀声一片,叶南容用手抓住了师鹭刺来的长剑,鲜血顺着长剑淌落,喉咙大口喘着粗气。
杨秉屹命手下保护叶忱,又道:“属下去带三公子回来!”
叶忱对他伸手道:“袖箭。”
杨秉屹立刻把袖箭递给他,叶忱执起袖箭,对向外头,深暗的眸里逐渐透出杀意。
杨秉屹目光何等敏锐,三公子与师鹭虽然离得很近,但他还是能分辨出,大人的箭,指向的是三公子!
他不敢置信的扭头,叶忱面容冷峻,眼里的阴戾更加令他惊恐。
杨秉屹声音又低又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