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朝他合十行一礼,“住持亲自来添灯油。”
住持则说:“贫僧还是小沙弥的时候,便开始为这一盏盏长明灯添灯油了。”
凝烟点点头,侧目望向那两盏为开祖皇帝和皇后所供的灯,这次她没有像那夜一样,看到光怪陆离的诡异画面。
只是她仍然会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生出的窒堵与悸颤,凝烟走上前,走到那两盏泛着昏黄光亮的长明灯前,心底的异样竟然随之加深,仿佛无形中有什么试图来缚住她。
她想到在天明教,灯楼内所供的却是赵循与司嫣皇后,那时她也同样有难以克制的异样感,不过与现在不同,那时她觉得沉闷悲伤,现在更像是无所适从与无力。
甚至于盯着赵应玹三个字看的久了,她都难以顺畅呼吸。
“施主。”住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施主可还好?”
凝烟回过神,摇头笑笑:“我没事。”
“住持见多识广,可曾知道关于开祖皇帝的侄儿,赵循的事迹?”凝烟凝眸思忖,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史书上,似乎关于赵循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
“赵循?”住持略微眯起布着皱纹的双眸,从记忆里翻找回忆,“平山王的长子嫡孙。”
“正是。”凝烟点头。
“史书里记,似乎是暴毙早亡。”住持一边思索着,说得很慢,“不过贫僧倒也听过传言,说是遭人谋害。”
凝烟闻言步子不由得往前迈了一小步,还想再问,余光看到叶忱自灯楼外走来。
“烟儿,住持也在此。”他笑说着,跨进门槛,走到凝烟身边低眸看着她问:“怎么来这里了?”
叶忱眼里带着笑,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深沉如旋。
有那么几次,他看自己的时候,凝烟都有一种,他其实想将她困缚的错觉,这感觉与她望着那盏属于开祖皇帝的长明灯类似,
凝烟对自己的这种想法觉得不可思议,当真是会胡思乱想,她摇头笑笑,“只是想到就要走了,便到处走走看看。”
叶忱仍攫着她的眼睛,看过她所有的情绪,才点头说:“沈凝玉她们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正急着等你过去。”
凝烟赶紧说:“那我快走吧。”
叶忱颔首,凝烟转身告别过住持,和他一起走出灯楼。
下了山,众人坐上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驾”,离开了悬寒寺。
先前叶忱只告诉凝烟,宅子位于城南,僻静且景色极好,等凝烟去到才发现僻静是因为半条街都归于这座宅子,至于景色,说是造了个园林在里头都不为过。
“这宅子也太大了。”凝烟睁圆着眼睛,细细的嗓音透着叹声。
叶忱让下人先带着沈凝玉和宝荔宝杏去住处,自己揽过凝烟道:“我带你倒处看看。”
凝烟站定不动,眼里拢着愁色,咬唇窘迫望向叶忱,“我的嫁妆怕是抵不起这宅子的钱。”
叶忱哑然失笑,“这宅子老旧,没有你想的值钱。”
“你别诓我。”凝烟满是不信的嗫嚅,心里已经想掉头就走了。
“我何曾诓过你?”叶忱神情再坦然正经不过,“这是祖父从一个商贾手里收来的,那人因为生意亏损,惹了好几个商会东家,急需银钱逃命使,所以祖父算是捡了便宜,你便照那时的价钱来买就是。”
凝烟道:“那我岂不是占你便宜。”
叶忱喉间滑过宠溺的笑声,“我的便宜什么时候不让你占了?”
凝烟脸颊轰的一热,连带着被叶忱轻轻圈住的腰身都是又烫又热。
叶忱抬眸看向园中,慢慢道:“加上年久失修,再折三成,我觉得这个价钱最合适。”
“别。”凝烟赶紧摆手,再折下去,就跟白给她没区别了,何况这里处处收拾妥当,哪有年久失修的样子,“就按之前的。”
叶忱也不强求,轻抬下颌,“带你去别处看看。”
走过曲折幽深的廊亭,叶忱将她带到一座三面临湖的小楼前,后靠处栽着大片翠竹做景,说不出的雅致绝美。
“这里是做什么的?”凝烟问。
叶忱只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到楼前,叶忱放开了搂着她的手臂,示意她把门打开。
凝烟回身看了他一眼,才将门打开,屋内布置的雅致不肖多说,让凝烟没有想到的是,里面摆了各色各样,琳琅满目的玉石,书架上也全是关于玉石的书册,还有用来雕刻玉器的所有用具。
凝烟缓缓走在屋内,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这些都是叶忱为她准备的,她不敢去想他花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