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荔留意到凝烟眉间挂着倦色,“夫人可是累了?”
凝烟抬指轻揉发胀的额侧,嗓音不自觉的变得糯哝绵长,像是以往在祖母面前撒娇一般轻声说:“头晕的厉害。”
“我扶夫人去躺会儿。”
凝烟轻轻摇头,问宝荔:“可问过府上管事是谁?”
她谨记着出嫁前祖母叮嘱过她的话,越是门第高的世家,各房之间就越是表面和谐,内里隔阂生分,有些事下人之间反而好打交道。
从昨日成亲到这会儿,宝荔桩桩件件看在眼里,再看凝烟已经那么不舒服还要强撑,心下更是心疼。
夫人也不过才及笄的年岁,过去在沈家还有老夫人护着,往后就只有一人。
宝荔笑道:“夫人放心吧,奴婢一会儿就和宝杏去见吴管事,再去和各房的丫鬟打个脸熟。”
她让宝杏去把床铺开,自己扶着凝烟走到床边。
凝烟发软无力的身子一沾到床榻就再抬不起一分,疲累的阖紧眼帘,将脸颊蹭埋进枕子里,沉沉睡去。
*
文华殿里传出少年清朗略显稚气的读书声,守在殿外的内侍看着时辰,待漏壶滴过刻线,便端了汤膳进殿。
朝着端坐在书桌后读书的矜贵少年躬身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给殿下送了汤膳来。”
小太子纹丝不动,坐得端正,继续念读着手里的书册。
内侍把视线放到靠窗处,对着静立的颀长身影又低了低腰,“娘娘特意给大人也备了汤,大人授了半日课,不如先歇歇。”
赵书翊放下书,皱眉看向低弯着腰的内侍,字正腔圆道:“你先退下罢。”
内侍欸了声,“奴才告退。”
叶忱转过身,见赵书翊已经又将书拿了起来,走上前道:“殿下歇会儿罢。”
“我不累。”赵墨翊笃定回话。
叶忱看了眼端坐着的小太子,自顾走到圆桌旁坐下,端起放在上面的玉瓷鎏金碗汤,“殿下课业以完成的很好,不必太过急于求成,也需劳逸结合。”
赵书翊这才放下书,走过来与叶忱一同坐着喝汤。
赵书翊虽年少,却从不贪食好玩乐,默不作声的把汤喝完,放下碗问叶忱:“对了,老师之前说,或探到了古玦的踪迹,可有好消息?”
千年前,中原分裂,各国部族间乱斗,百姓民不聊生,据传世间散落有九枚古玦,得古玦者便能得到天下,而开祖皇帝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九枚古玦才一统天下,只是千百年过去,这九枚古玦也不知所踪。
传言到今日,更有人认为,这九块古玦不仅能保长生,也正是因为有着九块古玦,大胤朝千百年来才得以长盛不衰。
历代君王,始终在寻找古玦踪迹,却也只寻得四块。
叶忱这时也吃完了汤,放下碗摇头,“还不曾。”
赵书翊眼中流露遗憾,“马上就是父皇寿宴,我若能寻来古玦,父皇必定龙颜大悦。”
叶忱温声开解;“有关古玦的消息素来多如牛毛,但无异全都是假的,殿下想要寻得古玦等于大海捞针,不该将希望寄于此。”
“老师所言我都明白。”
赵书翊神色落寞,“可我还无法如皇兄那般上阵杀敌,也不比皇弟聪慧得父皇喜欢,只能想些投机取巧之法。”
叶忱看着赵书翊稚气尚存的脸孔,不聪慧么?可不见得。
小太子生母乃是裕王府姬妾,因为那时的裕王妃多年无子,才有了去母留子这么一出,她将襁褓中的赵书翊养在膝下,直到裕王登基,赵书翊也被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