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这辈子不知道审过多少犯人,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傅越之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谁会这么蠢,做的这么明显?处心积虑毒死他的师爷?
动机呢,目的呢,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不过该走的流程他还是要走一遭。
傅宽义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东窗事发还可以顺势把秀宛这个破鞋给丢出去。
但其实拿下傅家的人一个个拷问,肯定能得到供词,还原整个下毒过程。
于是最终就演变成了傅越之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出了这句话。
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模样,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悲愤,但其实傅越之内心里稳如老狗。
这段时间他演戏也演得太难受了,他早就看出来了傅宽义对他的嫉妒不满,再加上锦瑟的提醒,他当然早已防备着了。
“大公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对不起您?”秀宛同样在哭着质问。
她反倒是比傅越之真情实感得多,因为她已经想明白了,若不是县官和傅越之为她做主,只怕她百口莫辩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她可是亲手端着燕窝粥送来给傅越之和县官大人的。
这段时日她没日没夜的照顾傅宽义,也不介意他是个废人,一直尽心尽力任劳任怨,以报答傅家收留她的恩情。
其实她最感恩的还是傅越之。
傅越之将傅家叔婶霸占的嫁妆收回来了以后,将这些嫁妆统统都给了她让她日后用来傍身。
这些嫁妆价值不菲,秀宛有些于心不安,一开始不愿意收下。
但傅越之理解她的难处,表示她一个女子孤身活在世上也不容易,只要她好生照顾傅宽义,傅家日后必有她一席之地。
这个承诺让秀宛吃了颗定心丸。
其实太平帮教育出来的傅越之心里明白,傅越之废了腿又萎靡不振,根本看不上秀宛,所以这可怜的女人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名分也是虚的。
一个女人靠不上夫君,也没有子嗣傍身,唯有靠着钱财才能活下去。
傅越之觉得自己只是凭着良心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因为这是太平帮一直以来给他的教导。
但他的这番话让秀宛热泪盈眶。
这个时代,又有几个男人是真的能理解她们这些无依无靠女子的处境。
到了这个地步,傅宽义也是破罐子破摔,径自骂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坑瀣一气,将傅家牢牢把控在掌心。”
秀宛被他这样泼脏水,简直生不如死,她顿时悲戚哭喊道:“我从未做过你说的这些事,大公子竟这样污蔑我,我唯有以死明志。”
她朝着一旁的墙壁冲了过去,好在被县官带来衙役及时阻拦。
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傅宽义是倒打一耙。
傅越之脸色也冷了下来,到了这个地步,他对傅宽义最后的一丝同情也是荡然无存。
这位“大哥”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一个举人何等重要,他就这样信口开河给他泼脏水。
“大人。”他转过身对着县官恳求道,“请大人将傅家上下的下人们一个个盘问清楚,我傅越之行得正坐得直,绝无做过任何苟且之事,还请大人仔细盘查,还我清名。”
傅宽义还是不依不饶:“你若不是和她有私情,怎么可能会把嫁妆都给了她,还处处对她照拂?”
这话恁是可笑,连旁听的人都快要没法直视傅宽义了。
嫁妆不给女子,该给谁,难道给他一个大男人吗?
傅越之倒是没有被激怒,他沉声道:“她本是你明媒正娶而来的妻子,那嫁妆自然也是她的,我们傅家做事不能无情无义,嫁到我们傅家就要被夺了嫁妆?如此做岂是君子所为。”
傅宽义恨恨道:“你让她一个残花败柳的破鞋来做我的妻子?你安的什么心。”
傅越之不买账:“这亲事是在我回家之前你亲自点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身为男人既同意了这亲事就不该轻易的反悔,何况秀宛入门后对你照顾得也是无微不至,我也是盼着她能真心实意地待你,才会将嫁妆统统追回归还于她。”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都是连连点头,知道傅越之是一片苦心喂了狗。
傅越之毫不留情地揭下他的假面具:“当日你在爹娘尸骨未寒之际,就将年仅八岁小妹善祥嫁给李家一个二岁的病秧子,试图得了聘礼还预备侵吞她的嫁妆,你以为我不知道?此事我回了傅家才调查清楚,但因着小妹已经不在了,我才没有追究。对待亲情手足你如此凉薄,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傅宽义没想到他会翻旧账,被他犀利的口才怼的只能“你你你……”而辩驳不出一个字来。
傅越之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凡事都要多举例才能让人信服,如今前后串联起来,众人深刻地体会到了傅宽义是多么的狼心狗肺,一时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