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的问题就在于,于恒秋她偏就不是普通人,给她随便塞一块巧克力或者喂一杯糖水可能会引起反后果。
在等葡萄糖针的过程里,郝晴两手并用,小心翼翼地摘去于恒秋一直戴着的那副眼镜。
顾不得多看鼻梁上那两道浅椭圆形的压痕,郝晴翻开于恒秋的眼皮,检视她的瞳孔反射情况。
“拿来了,这是上次杨医生留下的。”秦叔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多谢。”郝晴急忙接过塑封袋,里面装了好几支50%的葡萄糖注射器。
她快速浏览说明书,不禁慨叹:又要和老家伙通力合作了呢。
即便她已经停工两三个月了,但基本功哪能说忘就忘,肌肉记忆让她握住注射器时总是那么驾轻就熟。
不会打针的护士,可不是好护士。
当针头即将抵向于恒秋的手腕前,郝晴轻拍了拍她的额头,不管病人是否在听,亦或者是否能听见,她都会给予对方温柔而坚定的承诺:“别怕,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
一刻钟后,杨沐雪拍马赶到。
在不知详情的状况下,人最容易担心受怕,她驾着车一路横冲直撞,连闯几个红灯,生怕自己晚来一步,她家恒秋老板就一命呜呼了。
结果怎么着?
人现在平安无事,甚至都能扶着靠枕坐起来。
“真是吓坏我了,还以为你只剩一口气吊着,路上急得我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杨沐雪一心救人,进门时也没顾得上换鞋,一双硬底皮鞋蹬得梆梆响。
郝晴站在沙发的另一边侧目看她,杨医生背着挺大一个双肩包,将一头卷发扎成高马尾,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干练。加上她说话和走路的速度,呈现的是一种与于恒秋截然不同的女强人气质——大刀阔斧,简洁明快。
脸色仍旧憔悴泛白,于恒秋撑起视线瞟了一眼杨沐雪干爽的眼角,这时她已经重新带回眼镜,显得气定神闲:“只是低血糖而已,不劳你为我猫哭耗子。”
“嘿,怎么说话的!”杨沐雪和初来乍到的郝晴一样,也始终适应不来于家的室温,她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一边说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问你也白问,不如——”
“你来告诉我。”杨沐雪的目光在客厅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定到郝晴身上。
能如此大剌剌地出现在向来人丁稀少的于家,对于郝晴是何许人也,杨沐雪已经心中有数了。
郝晴歪了歪脑袋,也不多推让,毕竟方才发生的事,她应当是在场之人中掌握信息最全面的。
她将一切如实告知杨沐雪,对方眸光渐沉,面色凝重起来。
“是不是我刚才的判断有什么不妥?”郝晴有些紧张地问。
“哦,不不,你处理得非常好。”杨沐雪由衷道,“而且还得说是多亏了你,否则难保恒秋这时候是不是要躺进icu了。”
郝晴长出一口气,能帮上忙,还是十分值得高兴的。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不是吊一口气,就是进icu……”凉飕飕的一把声,昭示主人心情不善。
杨沐雪却没当一回事,抱胸扬眉,语带调侃:“对生死的事,你不是一向百无禁忌么?怎么,有了家属之后,心境不一样了?”
揶揄的一箭同时贯穿两只鸟儿,郝晴和于恒秋莫名对视了一眼,又莫名都选择了沉默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