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间的大声名,果然是杀出来的。”
陆鼎山心中暗想:“若无陈大人在南方九州的杀伐,这二人断然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即便他得了陆吾鉴,在许多人眼中,也许依然只是一个毛头小子。”
陆鼎山乃是土生土长的大虞人士,久在悬天京中,自然也知道大虞六姓的尊贵以及跋扈:“若无那一场场杀戮,他们只怕不会与我这般说话。”
他微微摇头,探索间,手中便多出了一张洛河纸。
纸上的文字龙飞凤舞,刚硬有力。
陆鼎山瞧了一眼那纸上的文字,道:“二位大人要证据?且听我道来。”
“谢家谢云起,任六科都给事中!大治十五年,侵占北云州九百二十六户百姓田地共计一千七百四十二亩,改稻为药……任凭九百余户百姓丢失傍身之田地,自此流离失所。”
“个种细节、证据、百姓状告之言,督察院皆有记录。”
陆鼎山缓缓开口,又不由皱起眉头,叹气说道:“既然要改稻田为药田,想必那些田地土地颇为肥沃,又或者带着天生的灵气。
种植药材这位谢家人物,必然赚了一个盆满钵载。
一千户不到的百姓又能有多大的贪念?大人们再寻一些平常的良田给他们,赔偿一些银两……他们不仅不会闹,只怕还会对谢家感恩戴德。
只可惜这位六科给事中跋扈惯了,只想着强夺……又或者是太过漠视这些百姓的家业性命,觉得麻烦,未曾作出赔偿之举。”
陆鼎山娓娓道来,又念道:“还有国子监典随谢阆……这位倒是出身不凡,乃是龙溪谢家当代持笔第十九子,此人平生并无太多癖好,唯独喜欢侵占人妻……”
陆鼎山读到这里,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冷哼一声说道:“侵占人妻还不说,偏偏又喜欢看他人家破人亡,喜欢她们的丈夫苦苦哀求……
一个两个倒也罢了,记录在册的苦主,竟然足有二百六十一人之多。
怪不得这位谢阆六十有九的年纪,才不过区区一个国子监典随!原来心思都用到了此处。”
“太仆寺主簿谢进宁……”
“通政司经历谢如蕴……”
“嗯?还有光禄寺少卿的儿媳谢露皙,竟然也练了那走蛟之术……”
陆鼎山紧皱着眉头,只有慢条斯理的说出许多个名字,说出他们的罪证。
谢宥不由深吸一口气。
谢珲庆、谢鸿亓也神态各异。
他们从来不知……但是对于世家门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督察院,对于世家罪状,竟然掌握的如此清楚!
谢珲庆细细想来,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仔细一想,这督察院中,竟然极少有六姓子弟,便是有世家人物,也多半是一些獬豸、斗牛,甚至极少有指挥同知,更莫论指挥使!
两位副都御史也都并非世家之人。”
谢珲庆思绪及此,不由深吸一口气。
长久的安逸、长久的特权,让天下世家、天下门阀都有些大意了!
“督察院除了赵崇之之外,尚且还有一位右都御史宋洗渠……宋洗渠已经筹谋多时了。”
谢珲庆眼神闪烁。
谢鸿亓同样低头思索许久,这才抬头打断仍然在道出谢家子弟罪状的陆鼎山,高声说道:“陆大人!谢家别院周遭四十二处院子,你尽可去搜。
说来也实在不巧……你刚才提及的人,这些日子辞官的辞官、回乡的回乡,早已不在这谢家别院,以及周遭谢家置办的院子里了。
现在谢家剩下的,不过都是如我与谢珲庆一般的老朽之辈。
倒是让陆大人白来一趟。”
谢鸿亓神情泰然自若,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