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恼得抬起头。刹那间,她睹见卫柏敞开的衣领里,肩头有一枚深陷的牙印,还有一摊凝固的血迹……啊?她昨夜竟咬得这么狠!他为何没有处理?但牙印被衣裳遮了一半,看不真切。于是她缓缓伸手,想把卫柏的里衣掀起来些,把牙印伤痕看得更清楚。
她刚碰到他的领口,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背。
「阿雁想看什么?」玉磬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顾雁心下巨震,她连忙抬眸,见卫柏垂眸望来,面带微微笑意。她心脏又是一跳,连忙偏头躲开他的注视,飞快低声道:「你肩上流血了,我好奇想看看。别以为我想看别的什么。」
「无论阿雁想看何处,都可以。」卫柏展开眉目,握着她的手打开衣服。
顾雁恼道:「都说了我不想看什么,你别冤我……」正说着,她忽然愣住。
他的衣服掀开时,竟扑啦啦撕开了大片血迹粘连处。顾雁蹙起眉,见牙印竟深入皮肉,伤口的血一直流到前胸,还渗入里衣,将其粘在了皮肤上。
「你怎不处置啊……」顾雁低声问。
卫柏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见她似有关心之意,顿觉心神一荡,丝毫不觉肩疼。其实,昨夜他太过难受,全然没在意这点伤。此刻见她蹙眉,他便拧起眉头,做出痛楚表情:「昨夜太晚,没唤人来处置。」
「那你现在快处置,莫化脓了。」毕竟是自己咬的伤,顾雁有些心虚。她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按在胸前。他嘟囔道:「这伤口位置,我看不清。」
「那叫人来……」
「出征在外,未带侍从。眼下时辰太早,我不想吵醒将士们。今日让他们多睡会。」卫贼说得近乎无赖。反正就是不能叫人来。他直勾勾盯着她,还是不放开她的手,「你弄的伤,你得负责。」
顾雁浑身都发起烧来。他露出了半侧上身,胸口肌肉灼热硬实,她掌心刚好盖在一颗凸起上,蹭得掌心不住发痒。他左手按着她,衣袖滑下,露出小臂上的旧疤。她瞧在眼里,心中又是一悸。那是五年前去武望山途中,她被夔州刺客掳走,他去救她时留下的。
「我帮你擦干净就是。」顾雁羞怯偏头。
卫柏微微勾起唇角。
「别赖上我。」顾雁忿忿瞥向他,用力抽出手。她坐起身,想去拿放在帐壁边盥洗架上的布巾,却发现自己没法下榻。
卧榻三面都有围栏,没有围栏的一侧躺着卫贼,彻底拦住了路。她推了推他:「我下去拿布巾。」
卫柏侧身,将没受伤的右手撑在榻上,撑着上半身坐起来。见他起身艰难,顾雁又觉歉疚。她绞着衣袖,垂眸道:「昨夜我太生气了,才会咬这么狠……不过,也是因为你非要亲我,我才生气的!」
卫柏看着她抿着唇,半羞半恼地说这些话,竟一时愣住。她怎能如此,教他克制不住地疯狂心动。他恨不得立刻抱她入怀,却又不得不忍住。她今日好不容易同他好好说话了,千万不能惹她再恼。他只好握着拳,忍住心脏悸动,温声道:「五年前你答应过让我亲。」
「那……」顾雁噎住,心知五年前躲过的那个吻,他果然还记得。她烫着脸说道:「那……你也亲过了,算我还过了……你以后莫要再像昨夜那样了……」
卫柏眸色闪过黯然。他垂眸看了一眼肩头的伤,无奈道:「可你中途咬伤我,不算扯平。」
「那你想怎样?我都说帮你处置伤口了。」顾雁恼道。
卫柏前倾身子凑近她,黝黑如墨的瞳仁紧盯着她:「补完那个吻,才算还完。」
顾雁惊讶地睁大眼,忿忿道:「颖王殿下,莫要一再轻慢民女,我已嫁人了。」
「和离书已经盖上了官印。」卫柏忍着心绞,面色淡然地说道,「你已经和离,没有丈夫了。」
顾雁忿然偏头,正欲争辩。卫柏再次抢话;「那你还欠我一个没完成的婚约,又如何算?那可是在你嫁人之前。」
顾雁再次噎住,知道在这件事上,是自己骗他在先。可再往前论,她也身不由已啊。于是她不想再争:「颖王殿下,如此争辩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那便不争。我不计较你骗我婚约,带走顾家人……只要你……」卫柏顿住。
顾雁震惊地看向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种相当于背叛的行为,他竟然不追究了?!她又紧张起来,不知他还要说什么。只听他继续道:「只要你现在还上那个吻,如何?」
怎么又绕回来了!
顾雁蹙眉看着他:「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我还一个吻,就不追究我骗殿下,还有顾家人逃离梁城的罪责?」
「嗯。」卫柏面不改色,继续凑近她。待到离她半尺距离,他终于停下不动,似是在等她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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