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细长媚眼现下画得又大又圆,她刻意瞪大双眸,让眼型更显圆钝。
印央对自己的易容技术还算信心有余,她这身装扮,和她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就算敏锐如栾喻笙,他应该也很难识破“小何医生”为她所扮。
可他的眼神堪比明焰,仿佛能烧毁一切糖衣伪装。
而且,就这样被他盯着,她心里毛乎乎的,保不齐落针不准,把他的肚皮扎成“马蜂窝”……
……他还是戴上眼罩的好。
“栾总,我给您戴上眼罩吧。”
印央刚拿起枕边的黑色眼罩,栾喻笙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何医生,不用。”
许是错觉,“何”这个字他着重强调。
“栾总……”印央脑筋飞快地转,“我怕您晕针。”
“无妨。”栾喻笙不紧不慢道,“如果我睁着眼睛,可能影响到何医生施针,那到时候,我闭着眼。”
印央无话可说:“……”
幽潭般的眼神深不可测,他追随她移动,清浅勾唇:“之前是我礼数不周。”
“何医生忙里抽闲来给我做治疗,我却蒙眼以待,但愿没太给何医生留下傲慢的印象。”
栾喻笙笑容谦和润朗。
可却让印央如芒刺背。
眼罩捏在手里戴不是,不戴又心不踏实,手心冒出薄汗,印央强装镇定地微笑:“栾总,哪里的话,小辈诚惶诚恐。栾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已属我的荣幸。”
“何医生不仅坦诚,还很谦逊。”栾喻笙笑意深长,目光如炬,一瞬不瞬胶在印央脸上,“没有隐瞒过自己初出茅庐,没有虚报行医资历来诓骗我,真不愧是行以至善的医者,做事光明磊落,我非常欣赏何医生的——”
他的停顿耐人寻味,唇畔的笑意渐浓,眸底却隐隐有冷潮潮涨潮落:“诚实。”
两个字,他说得轻巧又暧昧。
“不敢当,栾总过誉了。”印央皮笑肉不笑。
“将心比心,真心换真心。”栾喻笙语气平和,却莫名句句带刺剌得印央浑身刺挠,他淡笑道,“所以,我栾喻笙至少不能再藏在眼罩后面,至少,要坦诚相见。”
……妈的。
……话都让他说了。
“……哈哈。”印央笑声干巴巴,装作被夸得有些难为情,心里骂娘,但嘴上不缺场面话,“栾总有心了。我为栾总服务,自然要栾总身心都感到轻松愉悦。栾总如果等下想戴眼罩休息了,尽管唤我。”
说完,印央气定神闲地给银针消毒。
啧,无所谓。
认出来就认出来吧。
慌什么慌?就算被拆穿身份,她印央也是为了栾喻笙的健康才说的这个善意的谎言。
许是对印央的反应不满意,栾喻笙立时收敛笑意,她遮面的那层面纱,在他眼里碍事又碍眼。
可让她摘面纱,怎样的话术都显得他不得体。
都显得他仗着位高权重欺负小姑娘。
瞳色深深地凝视了印央几秒,栾喻笙轻勾唇角:“今天也有劳何医生了。”
“栾总,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