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兽仪式已经过去两周多了,各种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而傅雨城一直在忙,非常忙,各种忙。
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白漠的心情极其复杂,甚至有些茫然无措。那个人……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工业区贫民窟出身,他是天潢贵胄,龙血凤髓。
他一直在骗自己。
可是,过了这么些天,白漠倒也逐渐想明白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他为了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地位,选择了隐瞒身份,隐瞒精神力……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白漠心底,到底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如果自己拥有了一切,可以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对方面前……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再也不会看别人?
可是,原来那个人,早就什么都有了。
根本不需要自己给。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拼命护着一盏心爱而易碎的琉璃灯,生怕它被别人抢走,想为它撑起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小心翼翼甚至手足无措地护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火苗……结果,最后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一盏易碎的琉璃灯,那是一颗遥远的星星。
一颗非常遥远,而且难以捉摸的星星。
白漠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太子寝殿的书房门前。
他站在书房门外,略微犹豫了一下——傅雨城最近非常忙,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去打扰对方。
可是,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傅雨城了。
两个人住的地方,也离得很远。
白漠正在犹豫,书房里传来一个熟悉而悦耳的声音:“小漠?在外面发什么呆呢?进来啊。”
他愣了愣,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了一点弧度,抬腿便走了进去:“雨哥!”
他应该叫“殿下”的,可是……他就是不想。
傅雨城穿着一身白色暗金底纹的太子便服,毫无形象地趴在窗边的宽大书桌上,面前堆满了高耸如山的杂乱文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漠,我跟你说……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死了。”
看着他那副颓废又可怜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白漠有点想笑,心中也莫名安定了些:“又怎么了?”
傅雨城长叹一声,撑着腰站起身来,歪歪扭扭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比工业区的780工作制还惨……迟早猝死。我不想拿笔了,也不想盖章了,我想回黄昏带啃土豆。”
白漠坐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捏着手腕:“我听说,你最近处理了很多事情,每天都要签上百份文件?你还把这批选拔的控制者,全都放回去了?”
傅雨城被他捏得很舒服,便侧了侧身,换了个姿势躺着,懒洋洋道:“嗯,我已经签了文件,把这批选拔的控制者放回去了。但是光之塔,要下个月十五号才能开启。到时候,我打算把塔里所有的人,全都放出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至于那个该死的开拓者计划,等我有空了,再慢慢跟你解释。”
白漠捏完了手腕,又开始给他捏肩膀:“嗯,等你有空了,再跟我讲吧。”
“还有取出皇家骑士植入芯片这件事,我上周和实验室那帮老顽固扯了一天的皮。”说到这里,傅雨城忽然想起了什么,“前两天,其他骑士都把芯片取出来了,你的芯片,也找个时间取了吧。我可以借用实验室的手术设备,亲自帮你取出来。”
白漠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着急……过阵子再说吧。”
傅雨城愣了愣:“又怎么了?”
白漠默默地给他捏着肩膀,没吭声。
以前,他以为荣渊能靠植入芯片控制自己,对这枚芯片简直深恶痛绝,有几次简直想自己拿刀挖出来。可是,到了如今,其他皇家骑士都取了芯片,他却忽然不想取了。
他莫名其妙觉得……这是自己和傅雨城的某种缘分。
两人当年在沙漠里相遇的时候,一个是流放地球的罪犯,一个是失败的基因实验品……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极其隐秘而特殊的联系。
他是他独一无二的骑士,他是他独一无二的君王。
再也没有其他人。
傅雨城见白漠不吭声,不由得疑惑道:“难道你怕疼?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