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也只在县城里发展了固定的几户客主,从不做额外的推广和扩销,维持住他们一家的生活开销和足够的读书之资便罢。
王二水家的地有十几亩,而刘氏已然临产,只能做些烧火送饭看麦拣麦的活计。
石蛋虽只不足十岁,也要日日跟着他爹出入田间,好些日子没空来找王景禹,从头到脚晒得精黑。好在刘氏的弟弟五月间来投,总算在这农忙之时帮上把手。
刘氏偶尔看着王老大家,牛二出出进进包干了所有重活计。
在人人都累的又黑又瘦的当下,嫂子陈氏却日渐圆润,王家大郎和两个双胞胎崽也显见抽条,脸颊肉嘟嘟的。
真真是让人羡慕!
虽说这是一年中最值得庆贺的收获季,但人们心中依然压着一块大山,那就是每年伴着收获季的秋苗纳赋。
朝廷对于各地农民如何缴纳秋苗,自然是有一套政策标准的。只是到了各个地方,情形千变万化,对于双满村的人来说,他们辛辛苦苦这一遭的收成,究竟能有几分留到自家,就全凭「三皇五帝」帮派团伙的良心了。
刘氏如今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待产的时候,但也不可能不操心这农家大事。
这日晚间,她在饭桌上问王二水:「昨儿个你去李都保家,他怎么说呢?」
王二水边吃饭边说:「我回来不就和你说了吗?李都保他说知道咱的意思,他会考虑的。」
刘氏放下了碗,抚了抚肚子忧心道:「他说话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样的态度?实诚吗?」
「他什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过?都像咱们这样实诚又老实巴交的,能当上那都保正吗?」
「现在就说了几个村里,十户有八户都排着队想踩他家的门,可究竟给谁家办事,那还不是看谁送的东西好?可是,更好的东西咱也实在送不起了。他对咱啊,应付应付罢了。」
王二水一通话下来,刘氏更加坐立不安。
王二水知道她又要多想,劝说她:「不过,这回我豁了出去,直接去保正所寻他,竟真个见着了他面,咱俩说话时,还在他家吃上了几口茶。我看这事,不见得就没成路!」
这倒是。
刘氏点点头,要知道,以往他们想同他搭个话都难!
夏秋两税年年有,刘氏今年因为怀了老二,这几月只能在家尽力多织些麻布,养个猪崽养几只鸡鸭收鸡蛋来盘活着日子。
今年夏赋的时候,大郎拿出了卖
地的赋役过割书和丁口销户书,当时免掉了那些本不该征的税。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家的户贴还是那个户贴。
户贴不更,乡里县里的丁产簿不更,她这心里就不踏实。
那日王景禹拿出那些东西出来,叫人以为他有些能耐,识些人物。
可事后再想想,她和大部分村民一样,虽觉解气,但要说大郎一个十岁孩子,真能有那县里的靠山,她还是不甚相信的。
偏大郎他无知无觉的,不知自己那是得罪了人,会有什么后果。
就等着看吧,眼下这秋苗缴纳,那帮人绝对会想着法的把场子和油头都找回来!
唉,若果真如此,她知道王二水和她自己压根应付不下。
再继续这样同老大家捆缠在一起,属实叫她无法睡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