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一群人接了笑骂,也有眼力的走过去,依着规矩,撑麻袋的麻袋,扶斗的扶斗。
这亲手扶斗称粮的活,向来都是户长们的特权,壮丁们只干其他杂差。
并且,从来都是各保之间串换着来,今日负责扶斗称粮的都是其他保下的户长。
李立田把自家推来的麦车推到近前,首先踩上席子,来到官斗前,对他们双满村的刘保长道:「还是我家第一个纳。」
刘保长扯了会心的笑:「李老哥好觉悟,放心,兄弟们自然是会照顾你的。」
李立田点了头,就扛起了袋子,一手在肩头扶着,一手牢牢把着袋口,让麦粒从袋子里稳稳的流到官斗里。
这官斗被一个木架子架起来,直到他肩膀高,往斗里倒粮的时
候,得把麦子高高扛起,往斗中倾倒。
若是一个不注意没把稳袋子,就会撒到斗外,落在席子上。
而纳赋时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掉在地上的粮,分不出你我,就都是公家的了。
李立田看准了斗里的粮食,估摸着这一斗要装满的时候,就一手收紧了袋口停下来。
这时,旁边另一个户长习惯性的抬脚,朝着官斗侧沿磕了一脚。
咣的一声。
麦粒碰撞,错落下沉。
原本刚好装满的斗,又空出了两指宽的空间。
李立田神色一变,愕然看了眼抬脚的那个户长。
第30章
户长的这一脚,即为踢斗。
从这里面能多踢出来多少粮,也就意味着今儿个出活的户长们能私得多少。
保长和都保自是看不上这点小头,向来默认都是给户长们的好处。
因此上,这些户长早就个个练的一脚踢斗绝活。
踢在什么位置,踢几下,每斗能踢下去几升麦,全在他们脚下那把寸劲儿里。
好在刘保长及时开了口,拦住那人朝着官斗继续要踢上的第二脚。
骂了句:「我说老六,不看看这是踢的谁的斗啊?」
虽说大家多少都听说了李立田家的事,知道他家已不同往日。
但到底同为户长,在这样的事上,要互相照应着留些馀地。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赔罪:「嗳,原来也是兄弟。你看我这,实在这几日踢的太多了,没控制住,对不住对不住了。」
但这斗既踢了,就没有不装满的道理。
几人看了李茅没有特殊表示,李立田只好扛起麻袋再次把斗装满。
那户长在官斗上拿手一捋,中间冒了个尖的麦子就在斗里摊平了,恰好平平整整一斗麦。
其他几个户长分别过来一人一把抓起斗里的麦粒,做做检查的样子。
「李老兄的自然是没问题,看看这麦粒打的多干净。」